白希惠看起来约莫在四十上下,柳眉凤眼,红唇皓齿,腰细腿长,肤白肉嫩,颇有姿色,燕长老和刘长老都已上六十,无丝毫龙钟之态,双目炯炯有神,精光四射。白希惠年纪虽轻,修为却比燕刘二位长老高得多,五年前被黄腾破格提拔为右护法,是青莲教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护法。只见她眉头紧锁,说道:“卫堂主,汴梁莲花堂发生了什么事,怎地给官军一锅端掉?”
卫珍玉道:“回白护法,莲花堂许堂主不听在下的劝,坚与蒙头神君及卢太师走近,美其名曰借助朝廷势力壮大,不料……”把莲花堂覆灭过程一一细述。
白希惠愈听眉头皱得愈紧,最后拍案怒骂:“可恶!许秀中不守教规,不遵教旨,连累百名姐妹落难受苦,罪该当诛!”燕长老道:“莲花堂乃我教最大分堂,历史也最悠久,如今一朝毁灭,叫人怎不痛心,教主闻讯后大发雷霆,怒得连连吐血,可把咱们一众做下属的吓坏。”
白希惠站起,高声道:“传教主号令,莲花堂堂主许秀中、副堂主许可馨不守教义,致分堂覆灭,罪不可恕。凡我青莲姐妹见二人,须当擒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青莲教弟子齐声高呼。
白希惠坐下呷了一口茶,缓缓道:“卫堂主,教主进入圣地修炼,遭遇重大变故,不得不提前出关,这是你知道的。”卫珍玉道:“属下早有听闻,教主大功未成,实在无比可惜。”
白希惠点头道:”教主被迫出关,不但未能返老还童,更致身体抱恙,每日遭受病痛折磨,寝食难安,见之犹怜,只恨我等追随教主之人不能以身担当他之苦楚!江湖上,光复恶贼谢霆与百虎门的傻子掌门如附骨之蛆,不但毫无缘由追杀教主,更是大肆杀害、摧残我教姐妹,犯下累累恶孽,是我们青莲教最大的敌人!”说到这里,她一拍扶手,双眼射出愤怒的光芒。
堂内众弟子肃穆,连大气也不敢呼一口。
待了一会,白希惠又道:“青莲教一向敢为天下先,造福女子,种下无数善果,积聚累累功德,可作为世人眼中的活莞萨、深受爱戴的门派,被这两大恶人肆意摧残,姐妹们,你们说我们应当怎么办?”
燕刘二位长老,崔芊法师,卫珍玉四人当即站起,叫道:“血债血还,誓将两个恶贯满盈的狗贼千刀万剐。”白希惠点点头道:“老虎不发威,别人还真当我们是病猫,哼!姐妹们,教主已传下命令,本教现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对于敌人,从此须当摒弃忍隐原则,该杀就杀,见得光复余孽及百虎门师弟,格杀勿论!”
众人又齐声道:“是!”
喊了一会口号,白希惠问道:“卫堂主,教主明天降尊前来,你这两天好好准备。”卫珍玉道:“啊!教主要来?”白希惠道:“不错,崔法师吩咐你找的四阴圣女,可找齐?”
卫珍玉站起来惶惶然道:“属下罪该万死,至今为止四阴圣女只找到两位!”白希惠脸上变色:“什么?本护法半个月前就传下号令,这么长时间竟然只找到两个,办事如此不力,要你何用?”卫珍玉两腿发软,跪下道:“属下该死,请白护法责罚。”白希惠哼了一声道:“大敌当前,教主急需圣女相助疗伤及修炼,倘若误了练功进程,一切唯你是问。”卫珍玉道:“是,是,属下这就去尽遣姐妹寻找。”
话是这样说,可短短一天时间,去哪里找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处女?卫州城几乎翻丁一个遍,才勉强找到两个十五岁末到的圣女,再找无疑是大海捞针。
忽然吴坛主站出一步,欲言又止。卫珍玉问:“吴坛主有什么事请说。”吴坛主道:“启禀卫堂主,敏凤好像是四阴之躯。”卫珍玉大喜:“你确定?吴坛主既然你知道她是圣女,为什么不早对我说,如果耽误了教主复原,咱们可都成为千古罪人!”吴坛主道:“属下该死,属下考量敏凤身负血海深仇,因此……因此……”卫珍玉道:“好,好,不用说了,敏凤大仇得报,尽可以全心相助教主度炼,你快去叫她准备。”
白希惠道:“卫堂主,眼下只三个圣女,可还差一个哪。”卫珍玉道:“属下这就去京城寻觅,京城人口众多,定可找到。”白希惠道:“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找到心甘情愿服侍教主的圣处女?早干什么去啦?”
卫珍玉脸色惶恐,颤音道:“属下不知要寻的圣女是为教主服务。”崔芊道:“因此你对我的命令敷衍以待?”卫堂主道:“属下不敢!”崔芊脸色一寒道:“因命令由我传发,你便没放进心里头去?”卫珍玉大汗淋漓:“属下不敢!”
白希惠哼了一声道:“本教危机四伏,你身为堂主,竟然毫无危机感大局感,对上级交代下来的命令敷衍了事,须得狠狠惩罚,以儆效尤。”手指一弹,一枚极细小的银针射出,飞向卫珍玉。卫珍玉一动不敢动,任由银针插入手臂,脸上现出十分害怕神情。
射出的银针唤作天花针,受者于针眼四周长出一片片类似花瓣的红斑,逐渐扩散,如无解药,一月内即可长满全身,全身长满后死期也就到了,花瓣红斑奇痒无比,很多被种下天花针的人没捱到一月便亡,皆因忍不住红斑之痒,这痕痒从皮肤痒入心肺,没人能够忍耐,不出十天大多已将皮肉挠得破烂、泛脓,直抓至全身皮肤溃烂为止!
卫珍玉全身颤抖,惊声道:“白护法,崔法师,属下知错,请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白希惠道:“我不管你用何种方法何种手段,在教主到来之前给我找齐四个圣处女,否则你就别回来了!”
卫珍玉被逼得几乎要疯掉,立即召集全体教众,命令她们偷也好,抢也好,无论如何得再找一个四阴圣女回来,不然全体严惩,如有阻碍,杀无赦。
众女得令,心下惶惶,眼下城中再无四阴圣女,你便拿刀架在脖子上,也无法凭空给变出一个啊。重压之下,青莲信徒疯了似的,拿着刀径直闯进附近民宅,逼问家中有什么人,如有姑娘待字闺中的便问生辰八字,搞得卫州城郊鸡飞狗走,一片大乱。
可即使如此,青莲教忙活了一整天,依然没有什么好消息传来,卫珍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手臂上的花瓣已有鸡蛋般大小,奇痒无比,她根本不敢伸手抠挠,实在忍不住了就叫人将她捆绑得严严实实。
白希惠闭眼坐在椅子上,对卫堂主的举动不闻不问。
黄昏时分,一名教众牵着陆敏凤的手急急奔来,对卫珍玉道:“启禀卫堂主,陆姑娘知道有一个姑娘跟她一样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
白希惠张开双眼,露出精光。
卫珍玉大喜,从椅子上跳起来问:“是谁?”
陆敏凤道:“回卫堂主,赵家媳妇孔少夫人就是四阴女子。”卫珍玉掩饰内心的兴奋之情问:“你为什么不早说?”陆敏凤弱弱道:“我现在才知道卫堂主要找什么人,孔少夫人与我同年同月同月同日同时生,我是四阴圣女,那么她必定也是。”
简直是馅饼从天上掉下来砸中脑袋,好运到飞起,卫珍玉一刻都不愿等,立即派副堂主郑彩与吴坛主前去劫掠,随后又觉得单凭两人把孔佳姿从赵府抢夺回来把握不大,转头向右护法白希惠寻求帮忙,白希惠向燕长老点点头,燕长老领命,随郑彩与吴坛主两人前去赵府。
白希惠道:“卫堂主,孔少夫人已为人妇,如何还有资格服侍教主?”卫珍玉道:“白护法有所不知,孔姑娘虽然是赵府少夫人,但她丈夫于洞房当晚暴毙,此事就发生在数日前,白护法请放心好了。”
听完孔佳姿的故事,白希惠满意点点头:“那就好,此女命硬克夫,阴气旺盛,教主疗伤修炼得她相助,一定有大进展,幸莫大焉。”
燕长老三人离开不到半个时辰,黄腾莅临驾到,庄内众人齐齐下跪,高声恭迎,气势堪比皇上驾临。黄腾气色甚佳,在护卫簇拥下缓步入厅,金风轻送,芬芳甜馥。他端坐在厅堂居中花团锦簇的软椅上,脸带笑容接受众教徒膜拜。
好一个绝世无双的美男子,比画中人模样还要俊美十倍!
分堂自卫珍玉而下均是第一次见教主真容,无不暗自赞叹。陆敏凤已隐约了解陪教主疗伤修炼的实质内容,过去一天不免忐忑难安,此时见黄腾俊美修长,高贵气质由内而外散发,心房扑通扑通的加速跳动,红晕笼罩,丝丝疑虑抗拒即时荡然无存,反生起对未来的憧憬,得他垂宠,今生足矣。
黄腾自于南昌逃脱洪仁海和傻苍毒手后,躲在皖南青莲教莲子分堂静修,得多名四阴圣女相助,身子慢慢康复,每天两次的阵痛时间愈来愈短,人亦显得精神,“天人合一枯叶逢春功”修炼进展快了许多,初得小成,体内真气勃发鼓荡,自忖再碰傻苍也无须惧怕。
黄腾为人谨慎细微,生怕再遇到冷面神这等顶尖高手,专程传令青莲教无量山总堂,让白护法及燕刘两名长老前来卫护,有她们相帮,便是再遇洪仁海、谢霆亦不必慌张,对付傻苍更不在话下。
他四周看一眼道:“卫堂主,你在卫州经营得不错嘛,本教主让你找的四阴圣女,一定找齐了吧。”卫珍玉连忙道:“回教主,属下已找得三个圣女,另一个尚在归途,很快就能到。”黄腾脸色陡地变冷,“已给足你半个月时间,居然至现在还未找齐,要你这样一个废物有何用?”
卫珍玉大惊失色,忙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心中暗暗叫苦,她与崔芊素有不和,对其命令时常阳奉阴违,如若早些知道四阴圣女乃为教主服务,自己不要命也要完成,此时悔之晚也。
白希惠生怕他气坏身体,站出来道:“教主勿气,身子要紧,燕长老已陪同郑副堂主前去卫州城内接人,定无意外,请教主安心等待。”
黄腾对白希惠向来宠爱,嗯了一声道:“白护法,你传令下去,让我教弟子密切留意傻苍与谢霆两个恶棍,若发现他们踪迹,万不可打草惊蛇,第一时间上报,我要亲自将他们碎尸万段。”白希惠道:“是。”黄腾又道:“遇到化仙派女弟子箫冰冰以及岳海青岳曼婷姐妹,要不择手段把她们擒获并通如我。”白希惠又点头答应。
黄腾道:“刘长老,听说最近总有丐帮弟子打探我教?”刘长虹长老道:“回教主,据我了解,丐帮张学荣传下帮主令,命人到处探听我教虚实。”黄腾冷声道:“定是傻苍谢霆两个恶贼搞的鬼,两个狗东西实在可恶,不铲除难消我心头之恨,白护法,你传令下去,命众弟子不可抛头露面,行事更要低调隐密,不许与那帮臭乞丐产生冲突,不然后患无穷。”
白希惠道:“谨遵教主令旨!”
过了一会,黄腾命三名圣女站出来,除了陆敏凤,其余两个少女都是硬生生劫掠至此,她们两个十五岁不到,满脸惊恐之色,全身颤抖。黄腾眼光在三人脸上掠过,脸色又沉了下来,三名圣女相貌平平乃至丑陋,其中一个瘦如干柴,身子还未发育,像个十一二岁的黄毛丫头;另一个又矮又胖,面如脸盘,眼如灯笼,鼻似核桃,唇似腊肠,说多难看都不过分。
黄腾长叹一声,摇头道:“卫堂主,称想要了我的命吗?”卫珍玉扑通一声跪倒,连连磕头道:“属下办事不力,请教主开恩,饶属下一命!”白希惠道:“教主,属下已给卫堂主种下天花针,若以后无出色表现,就让她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