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巨蟒之嘴微张,蓦地呼噜一声,窜出一条白净如雪的蛇,猛向他脸上扑来。
傻苍大吃一惊,急忙向后纵开,钢刀插进蛇身里如入石头夹得极紧,一时拨不出来,便只好撒手丢下兵刃躲闪。只见那蛇身子有大碗粗细,半身尚在巨蟒口中,不知其长几何,最怪的是通体雪白,只其脖子长了一个鲜艳黄色肉瘤,有鸡蛋大小,份外显眼,蛇头忽伸忽缩,蛇口中伸出一条分叉的舌头,不住向他摇动,两只蛇眼如蒙上一层蓝色纱布,瞧上去并不怎么有神。
巨蟒腹中另生有一条蛇已然实属异闻,这般雪白体色的奇蛇他更是生平未见,慌乱中倒退几步,被一块半大石头绊倒,手中火把落地。他猝然受惊,急忙翻身奔逃,刚刚爬起,突觉腿上一紧,似被人伸臂抱牢,又如是给一条极粗的绳索紧紧缚住,当时无暇思索,向上急纵,不料竟是挣之不脱,随即左臂一阵炙热,登时动弹不得。
傻苍心知身子已被那条白蛇缠住,这时只剩下右手尚可任意活动,立即伸手去扳那蛇身。突然间一阵辛辣的移气扑鼻而至,其中又夹着一股腥味,脸上一热,竟是那蛇伸舌来舐他脸颊,傻苍心慌意乱,暗想:“这难道是巨蟒派它儿子来向我索命?”当这危急之际,他连叫也未有时间叫,忙提起右手,叉住了蛇颈。那蛇力大异常,身子渐渐收紧,蛇头猛力向傻苍脸上伸过来。傻苍咬牙挺臂撑持,过了片刻,只感觉腿脚酸麻,胸口被蛇缠紧,呼吸越来越是艰难,运内劲向外力崩,蛇身稍一放松,但随即缠得更紧。
傻苍右手渐感无力,蛇口中喷出来的气息难闻之极,胸口发恶,只是想呕,这时便想呼救也发不出声。再相持了一会,神智竟逐渐昏迷,再无抗拒之力,右手一松,大蛇张口直咬下来。
箫冰冰与岳曼婷难得这片刻的轻松,正在慢条斯理烘培衣服,好整以暇的整理仪容梳理头发,说笑声音不时传出,丝毫不知十丈开外的傻苍已然命在旦夕。
傻苍被白蛇缠住,渐渐昏迷,忽觉腥臭斗浓,移气冲鼻,知道蛇嘴已伸近脸边,若是给蛇牙咬中,那还了得?危急中低下头来,口鼻眼眉都贴在蛇身之上,这时全身动弹不得,只剩下牙齿可用,情急之下,右手运劲托住蛇头,张口往蛇颈咬下,刚好咬住那鸡蛋大小的肉瘤。
白蛇受痛,一阵痉挛扭曲,缠得更加紧了。傻苍连咬数口,蓦觉一股带着辛辣苦涩的刺激味道直冲心肺,难受难当,忍不住张口呕吐,但他不敢当真张口吐在地下,生怕一松口后,再也咬它不住;又想白蛇只这颗肉瘤金黄色,必然是全身精华所在,咬痛了它,定减缠人之力,当下死死咬紧使劲拉扯,最后竟然把肉瘤整个咬了下来,慌乱当中咕噜一声吞入腹中。
吞下肉瘤的他又张口咬白蛇脖子,这会儿白蛇流出来的血是白色的,浓浓稠稠有如牛奶,竟然带有一丝香甜之味。
傻苍一来昏迷头脑不太好使,二来肚子饿得很,尝到白蛇的血香香甜甜的,不管有毒无毒竟然大口大口吸吮起来。
吸了不知多长时分,腹中饱胀之极。那白蛇果然渐渐衰弱,几下痉挛,放松了傻苍,摔在地下,再也不动了。傻苍累得筋疲力尽,迷迷糊糊挣扎着站将起来,只是双脚酸麻。又过得一会,突觉全身都是热烘烘地,犹如在一堆大火旁烤火一般,心中有些害怕,但过不多时,手足便已行动如常,只周身燥热却丝毫不减,手背按上脸颊,触手火烫。
各位朋友要问蓝色巨蟒体内怎地会有一条白蛇?
原来这条体形不算巨大的白蛇实是这片神秘山谷丛林的霸主之一,有个名称唤作“冥泉白练”,所有怪物异兽僵尸长虫遇得它都得退避三舍,望风而逃。傻苍、箫冰冰、岳曼婷三人进入山谷的前一天,蓝色巨蟒外出觅食,与“冥泉白练”不期而遇,狭路相逢勇者胜,两蛇互敌相斗数百年,难分胜败,此刻冤家路窄,一大一小两条丛林之王即展开激战,蓝蟒体型巨大,神力无边,鳞坚肉实;白蛇天生异禀,灵活多智,进退如电。
两蛇各具优势,大战一天一夜,始终分不出高下,若是按照惯例,相方会各自退让离开,但这一次,蓝蟒与白蛇却非得分出王寇,不死不休。最终白蛇在巨蟒张嘴咬下的一瞬间,如一支箭般绷直身子飞起,跃进血盘大口,一溜烟钻进蓝蟒肚腹。
白蛇这一击,注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不是白蛇在体内乱冲乱撞痛死巨蟒,便是巨蟒消化液溶化白蛇,成为一堆废物排出体外。
蓝蟒对钻入肚中的白蛇无可奈何,只能任由折腾,再也无心猎食,打道回府途中刚好碰见掉下山崖的岳曼婷,它尾巴一甩把她卷接回来,欲带回洞中再行享用,谁知在洞口便遇上傻苍与箫冰冰。若不是巨蟒与白蛇大战一场后疲惫异常,又它心有旁骛,无心恋战,这才抽身离开,否则真要大家拼个你死我活,三人还未必有胜算。
此后数天白蛇在它体内翻江倒海,巨蟒痛得混身颤抖,难受之极,回入老巢时抓到箫冰冰也无心吃食,欲带回窝里再忖思对策。而白蛇在巨蟒体内被胃液腐蚀,也是痛不欲生,越痛钻得越厉害,越钻得厉害巨蟒越痛。
蓝色巨蟒与傻苍打斗时,甩动尾巴使劲抽打自身,一为拍死傻苍,一为拍打体内的白蛇。
因此“冥泉白练”虽是藏身蓝蟒体内,被巨蟒从头至尾拍打一遍,受到的打击却也极为沉重,它钻出大蛇之口时,实然上已是强弩之末,最终导致和傻苍的相斗以失败而告终。
傻苍站在白蛇旁,既吃它的肉又喝了它的血,混身燥热异常,心中有些害怕中了蛇毒,但转念一想,我服下百毒,不不,千毒万毒克星七彩虹珠,解得了天下所有的毒,这肉瘤和白蛇血算老几,就真有毒,也解得它老母也认不出,哼,不必管它。
当下回到巨蟒身旁,使尽吃奶的力气去拨钢刀,本以为要拨多几回,那料得钢刀突变得如是插在泥泮当中,一拉就出,反而因为使力过大,刀柄脱手,远远飞了出去,过一会儿听得一声轻响,钢刀插在第二个火堆旁的河滩当中,跟着箫冰冰与岳曼婷齐声惊叫,双双站起,岳曼婷不顾身上只穿着又短又窄又薄又紧的内衣,大叫着奔向傻苍这边来。
箫冰冰毕竟在江湖中打滚多年,见插在身旁是一柄钢刀,不是什么怪物,惊吓过后立即回过神来,没有奔向傻苍。
傻苍听得二姝惊叫,知道把她们吓着,立时想奔跃过去解释,两堆火堆中间是一段昏暗路程,傻苍看不清什么,岳曼婷奔近傻苍,一把扑进他怀抱,叫道:“傻苍,傻苍,有飞刀攻击我们,敌人来了!”
软玉在怀,一股奇异迷香直冲鼻孔,着手处光洁滑润,傻苍禁不住心中一荡,连忙推开她说道:“别怕,那是我的刀,没有敌人。”岳曼婷这时感觉傻苍全身炽热,散发出强烈男子气息,心下一惊,立感失态,忙不迭松开双手,站在傻苍跟前,害怕之心荡然无存,只余羞惭与扭拧。
傻苍忙移开眼光望向别处。
箫冰冰仪容企理,走到身前说道:“傻苍你惨了,你招惹上我江师妹,估计她以后要缠着你不放。”傻苍昂然道:“早惹上她了,苦头也吃过不少,我才不放在心上,再说我也不是故意,是她自己跑到我眼前。”
“送上门不看白不看是吧。”箫冰冰略带嘲容笑道。
“黑暗中我又不知她穿成这样,这可怪不得我,况且看了就看了,她也没什么损失,再说她也没什么好看的。”傻苍对此不以为然。
“是,看了也没什么,好看不好看也没什么,你负责就行。”箫冰冰淡淡的道。
傻苍一脸奇怪之意说道:“负责,负什么责?肉可以乱吃,玩笑不能乱开。”
如此尴尬场景,两人都不愿多说,并肩走回第一个火堆旁,傻苍把大白蛇拖过来问:“箫姑娘,你要吃那条蛇?”满脸得意看着她。箫冰冰吓一跳道:“怎么又多一条白蛇出来?”傻苍笑道:“这是那蓝色巨蟒的儿子,我割肉时在它肚子里发现并拉出来的。”
“胡说八道。”箫冰冰哼了一声。
傻苍一怔:“什么?我胡说八道?”
箫冰冰道:“蛇都是卵生的,那来肚子里存小蛇一说,还有,这蛇通体洁白无鳞,与蓝蟒其形大异,根本是两个种类,这不是乱说是什么?”
傻苍哈哈笑了几声,拍手赞道:“箫姑娘真有你的,什么都骗你不过,厉害厉害。”箫冰冰稍有轻蔑之意,嘴角挑起说道:“你也不看看本姑娘是干那行的,那像你不学无术,一身蛮力就会蛮干。”傻苍一愣,不甘示弱道:“我怎不学无术,我怎蛮干了?哎哟哟,我小小赞你一下尾巴就翘得老高,是不是身体轻飘飘要飞起来,小心飞得越高摔得越重。呯啪一声,像摔生鱼一般摔下来,在地上活蹦乱跳,哈哈,真太好笑。”
箫冰冰一听,俏脸蕴怒,冷冷道:“无赖,无聊,无耻,无可救药。”顿了一顿又道:“我就摔生鱼,也比有人摔死狗的样子要好看些。”
傻苍想起关帝庙外龙眼树上的一幕,忍不住想说我摔下来全因你好色绿寡妇毒蛛咬我,可看着她如冰如霜一般的脸庞,转念又想何必跟你争呢,让你一把又何妨,当下说道:“是了是了,你这条生鱼比我这条死狗好看些。”
“何止好看一些,好看一百倍。”箫冰冰兀自不肯罢休。
“是了是了,岂止好看一百倍,是一千倍一万倍。”
“师姐,傻苍,你们两个怎地又吵起来?”岳曼婷走将过来说道,她已然穿好衣服,脸上红云已褪,神色平静,如刚才的事未发生过一般。
箫冰冰道:“他说不过我,就乱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