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还没出声呢,身后二少夫人先惊叫一声,扒开身边人,挤到了最前。
“啊!让开,让开,爹,爹……”
二少夫人推开人群,跑了进去,把刚举起大锤子的秦渊撞开,费力掀掉石板,扶起躺着的大胖子。
“爹,你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这些人逼你的?”二少夫人气愤填膺地回头瞪了秦渊一眼。
那胖子缓了口气,哀叹道:“不是啊,你也知道,你弟弟爱赌钱,前些日子欠了赌坊两百两,被人追债上门……”
“就是这两个赌坊的人?”二少夫人回身指向秦氏兄妹,盯他俩的眼神都要冒火了,“爹你缺银两跟我来要啊,你碎什么大石啊!”
那胖子看了看秦氏兄妹,连忙摇头,“不是啊,你也知道,我早就杀不动猪了,总要找个活计。碎大石,挺好。钱我会赚,跟你要过好几次银两了,再去要,你婆家人会瞧不起你的。”
“杀不动猪,那就杀鱼杀鸡,碎什么大石啊,拿身体开玩笑!”二少夫人兀地直起身,回转盯到秦宝儿脸上。
“干什么?”秦宝儿一愣之际,二少夫人就扑上来扯头发了……
半个时辰后,鼻青脸肿的秦宝儿和同样蓬头破衣的二少夫人,一同回了菜场后的平民区。
那是二少夫人的娘家,破旧黑暗,一路泥泞,坑坑洼洼。
林默不知道,京都还有这样破烂的地儿。而这种破烂民房,却住着极其密集的百姓。
“……她一上来就打我,也不听解释。”秦宝儿呜呜哭着跟林默说。
桌那边,二少夫人的爹在跟自己婆娘说话,“我解释了啊,我都说了‘不是’嘛,这丫头不听……”
二少夫人耷拉着脑袋,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七大姑八大姨磕着瓜子在门口笑吟吟,有个尖嘴猴腮的,阴阳怪气去推了把二少夫人。
“喂,黑娃儿啊,我前些日子还看到二公子又进了青楼呢,啧啧,你在大户人家过得也不舒坦吧。”
二少夫人不自在地扭捏了一下,瞅了瞅林默,对她亲戚说:“别叫黑娃了,那是小时候的名。我过得挺好的,你大概看错了。”
“不是看错,黑娃,那就是你相公。哎,你带来的那个人是谁呀?你相公把青楼的姑娘娶回去做小了?”
林默正在听秦宝儿抽抽搭搭哭诉,原来秦家兄妹在瑞王倒了后无处可去,连带来包裹都被炒家的人不由分说,当成王府中物什,收缴了。身无分文,无处安身的两兄妹流落街头,然后遇上了出来找活计的杀猪胖。两方一合计,合伙卖艺赚钱,两兄妹也落脚到了杀猪胖家。
可突兀地竟听见一个陌生人在嚼自己舌根。
林默侧过颊,冰冷地直视过去。
二少夫人一抖,想起那夜和大树干玩飞天荡秋千。缩回脖子,噤了声。
“你怎么哑巴了啊,你还怕你相公的小妾呀。瞧你这出息,在彬府都活成只王八了。”
那尖嘴猴腮数落着人,回头一剜林默,乍然触到她眸光。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紧接着又挺起胸,“看什么看,做了个小的,曾经还是卖的,有什么了不起。”
然后,翻着白眼,捏一颗瓜子进嘴。
刚要咬下,那瓜子骤然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