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光把雪地照得银白,箭台笔直伫立在冰雪之地,孤高地守望。一个小小人影慢慢往上爬,手背还不时揩着脸。
林默望远镜从月亮移到箭塔上,又渐渐锁定人影。拉近看,是夜子魅。
她哭得可真伤心,爬到箭塔上抚摸着十字弩,眼底写满心事,另一只手把泪水抹得花了眼。
“小姐,月亮好看吗?”
最近商无勋用新钢做了个水炉,阿喜给它灌满热水,套上布套,塞进林默被子里。
当时她跟商无勋一生气,商无勋就也暗中给她打了个小的水炉。她天天晚上要抱着睡的,谁都不知道。可如今看着小姐这个水炉,就又想到了自己藏起来的那个心爱的小水炉。
“哭得很凄凉。”望远镜还抓在手里,林默一只眼闭起,另一只眼观察得紧密,双手还在不停调焦点。侧脸的线条在窗框里,以星夜为背景,美得惊心动魄。
阿喜歪歪脑袋,不解之后是甜笑,“啊,月亮怎么会哭的?它多美妙,听说相爱之人在同一个月圆夜向月神许愿,就一定会实现。”
“这个中秋可不大圆满,阿喜,我让你做的月饼都准备了吗?”望远镜的圆圆镜头里,夜子魅已经哭得稀里哗啦,最后趴在十字弩上双肩不可抑制地不住抖动。
“准备了。可是,明天才是中秋。”
“今天就已经够惨了。”林默叹了口气,以总结性的口吻道,“所以千万不能爱错人,渣男的爱是毒药。”
阿喜眨眨眼睛,然后心虚地低下了头。无勋哥可不是坏男人。
“那小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林默还在转着望远镜,雪地上再没有其他人,娘子不见了,高世也不出来找?
“嗯……有吧。”今晚大概适合谈心事,她觉得月色让自己敏感了,“可是她在很远的地方。”
姨母就这么抛下她这么可爱乖巧的小侄女,奔着爱情去后了无音讯了。唉,当初去京都被弘宴那厮耽误,也没空出时间去看望一眼姨母,不知她过得好不好?
“他?他是谁呢?”阿喜若有所思。
“她是一个对我很好的人呀。”至今,原身留给她的记忆中,姨母的照顾仍在温暖她。
“啊,不会是他吧!”
“谁?”
“啪嗒!”望远镜掉下窗。
阿喜一慌,“小姐,我去给你捡。”连忙跑下楼去。
林默已经有好久没去夜澜君那了。如今他不止双脚被锁,两只手腕上也带着铁镣铐,锁链哐哐哐的直连到墙上。
“彩、宫。”他咬牙切齿地碾出这两个字,消瘦的手臂一抬,发簪拔下,长发簌簌垂落。
簪尖对准另一只手的内臂,毫不迟疑地划下。血滋的冒出,流到地上。又一划拉,一划拉……
鲜血流了一地,汇流成一束,漫延出房门,汩汩爬下台阶。
阿喜捡起望远镜,回来的路上,被雪地里不断延长的“黑蛇”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不是“蛇”,是血啊。
“啊!”阿喜拍打房门,无人应声。她戳破窗纸往里外,黑洞洞的只见有个人摔在床脚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