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任的胡知县刚赴任,就逢钦差视察。一翻旧案,多是无疾而终的。大人怒了,勒令务必上心,提高政绩。
胡知县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得唯唯诺诺应下。钦差走后,师爷献计,此县特殊,另有九村十八寨也在管辖内,却隔着好几座山,路途极远。
村是正经村,但民风彪悍,前几任知县务求相安无事,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寨却集结绿林,更加不好相与。在县上犯下事的,多数往那逃。
师爷说,就看胡大人敢不敢去趟这浑水。
胡县令年轻气盛,带了人马亲自下九村十八寨。
几天后赶到最近的福源村,胡县令下马张贴告示,把几个多年前犯下杀人抢劫重罪的逃犯画像公示于众。有线索者,赏钱半贯。能拿下者,无论死活,赏银十两。
这对偏远的福源村村民来说,是笔做梦也想象不到的财富啊。他们奔走相告,很快林默也知道了这件事。
胡县令下榻在高世家中,高世与胡县令一见如故,相谈甚欢。高世有意在林默面前显摆,又记起林默约饭却久无下文,于是这天亲自登门来请林默。
梅花木桩前,高世犹豫了一瞬,终于还是踏入了虚掩着的高大木门内。
这个时候林默刚起来喂了袖珍家畜,昨天才刚知道李翠兰死了奶奶,又找不到他,心情就不大好。
高世在林家院门外敲了敲,尤闹闹去开了门。
高世见她身上脸上长满红疙瘩,有意无意的避了避。一见林默从屋里出来,又十分殷勤地上前,“默默,你上次说请我吃饭,还记得么?”
林默想了想,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一码归一码,房契的事他帮了忙,请吃一顿也是应该的。
瞅了瞅焦黑的木桩院墙,高世有些愧疚也有一些不忍,便柔了声音:“我不要你请了,你陪我吃一顿就好。我家今晚会开宴席招待胡知县,你也来嘛。子魅她还没回来,我娘病着也不会出席,你来吧,来嘛。”
林默就去拉来尤闹闹,态度坚决:“我要和姨母一起吃的。”
高世蹙了蹙眉,实在觉得招待胡知县时,不好有这么一个病人在场。但为了林默,他半妥协:“到时候不止一桌的,你姨母来也行。她可以跟下人一起,你坐在我身边就好。”
林默心下一冷,就要拒绝。转念一想,又笑嘻嘻道:“还有楼公子呀,我们都走了他吃什么。他也要带去的。”
“那个什么楼公子倒底是个男人,一直住在你家像什么样子。我听说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都能下地干活了是不是?”高世阴沉着脸,语气也不大好。
林默眨着眼一脸无辜:“不是呀,他还需要我喂饭的,他一步都离不开我。这可是大夫吩咐的,不信你去问大夫。”
高世呼吸一紧,声音拔高:“他还需要你喂?他是没手么!”
恰逢楼欢散步回来,林默朝他努努嘴,他当即微微一笑:“默默要是不肯喂我啦,那我就不吃。少吃一顿两顿的,应该也饿不死。”
林默连忙挨过去,刻意仔细地扶住了楼欢,声音软软的:“那不成的,我愿意喂你。哎你走路也是需要我扶的,怎么能自己出去?这可是医嘱啊医嘱。”
高世听不下去了,眼中怒火盛炽,终觉得林默是单纯,才勉强忍耐道:“那就一起去吧,我家有下人,可以代劳喂饭。”
最后那几个字,他咬牙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