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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什么不来?”苏鹿泪眼朦胧地问他。

薄景深低声说道,“我想来的,我那时候……其实已经很后悔了。可没有办法,也就在那阵子,景策盯我盯得很紧,我很怕他若是知道了小乐的存在,你和小乐会有危险。我很害怕,我不敢动。”

“好在赵莹没有食言,按照曾经的承诺,将你保护得很好,将小乐的消息也保密得很好。她保护得那么好,我更加不敢将她的准备付诸东流,所以只能忍住了想来看你和小乐的念头,一门心思对付景策。”

苏鹿:“你说……什么?”

她很是不解,抬眸看着薄景深,对他刚才这话,很有些听不明白。

“什么叫……我妈妈曾经的承诺?”苏鹿一双眼红得像兔子,秀眉紧蹙着,“什么承诺?”

“我和她……”薄景深原本觉得,这话由自己来说好像不合适,但想到先前赵莹的话,觉得眼下也算是合适的时机。

于是就将当初自己和赵莹的承诺,简单说了一遍。

苏鹿怔怔的,她没有办法责怪母亲,因为自己也已经是母亲了,当然会明白作为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于是苏鹿只是沉默着,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轻轻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我花了不少时间对付景策。”薄景深抿了抿唇,“我原本打算将他收拾清楚了,就来找你。谁知道,就出了事。曾经被他压迫的、凌辱的、精神控制的女人们,终于失了控。”

苏鹿已经听过这事儿的小道消息了,于是问道,“你妹妹?”

“还有我妈。”薄景深说道,目光飘得有些远,似乎在回想那时候的画面,“我到的时候,景策已经不省人事了。我妈和景乔手上都是血……”

“你为了她们……”苏鹿有些难以置信。

她其实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他真要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她根本不会对他倾心。

可是她做梦也没想过,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我当时收拾了残局,把景策送去了医院,我原本以为他会死。没想到他居然活了下来。”薄景深声音很平静,“那么如果不是我出来顶着,景乔肯定会被重新关进精神病院,她会活不下去的。而我妈……她年纪也不小了,而且我觉得她一直,活在她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梦里。我出来顶着,也能让她以后清醒。”

“你什么都考虑到了。”苏鹿轻轻揉了揉鼻子说道,她已经没有在哭了,“唯独没有考虑我和小乐。”

“事发突然。”薄景深说道,他忖了忖,继续道,“我也不是没有考虑你和小乐,我考虑过的,我……立了遗嘱。”

苏鹿倏然抬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

薄景深没说话,只浅浅笑了笑,“我什么都会留给你和孩子,这算是我当时能做出的,对你和孩子最万全的考虑了。我也不知道如果景策丧心病狂,如果我不在了,除了这些,我还能给你们留下什么。”

苏鹿垂着头没有做声,只是手指很用力地攥着。

薄景深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然后动作温柔又坚定地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扳开来,轻轻扣着她的手指,说道,“所以,小鹿,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打也可以骂也可以,但别不原谅我,等消气了,就原谅我吧。”

苏鹿没有做声,只说道,“送我回家,我想回家。”

“好。”薄景深给她拉开车门。

苏鹿坐进车里,抬起手来用力擦了擦眼睛和脸。

薄景深启动了车子从停车场开出去,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红灯绿灯红灯。

车子停停走走,两人始终都没有说话,直到小区门已经在眼前了。

车子开进小区,在楼门前停下,薄景深下车给她开车门,他的脚步有些一瘸一拐的。

苏鹿下车后,站在他面前,垂眸盯着他脚踝和膝盖上缠着的绷带。

他脚踝已经有些肿了,膝盖上的绷带,也有些渗出血丝来。

显然是她让他顶着伤,还背着她走了这么远,所导致的伤势加重。

苏鹿就静静盯着他的脚踝和膝盖看着。

薄景深刚想说声不要紧的。

但苏鹿却先开口说道,“我说过我不恨你,我也不反对小乐和你之间的相处。”

她看了一眼他脚踝和膝盖的伤,“我已经惩罚你了,所以我也不怪你了。你不用害怕永远很长,我不原谅你你很害怕。我原谅你了。”

苏鹿了句话让薄景深的眼睛都蓦地睁大了几分。

她惩罚过……

就这么一点毛毛雨,哪里算是惩罚?这个女人永远都这样心软得让人心疼。

“但我还是不会接受你的香水。”苏鹿平静说道,“理由很简单,你前科太多了,我不想再相信你了。”

苏鹿说完,就准备上楼,已经走上两个台阶,但没打开楼门门禁,反倒是停下了步子,转身看向了薄景深。

她声音很是平静淡然,但也因为这份平静淡然,而显出了距离感。

“膝盖和脚踝都受伤了,就老实消停会儿吧。”苏鹿说道,“还有,把你使的绊子都撤了,让乔礼回来。”

薄景深闻言,没有做声,但嘴唇抿了抿。

苏鹿看向他,“乔礼打理着的,都是我哥的生意,别在我哥的生意上使绊子。”

薄景深沉默了几秒,才应了一声,“好。”

苏鹿转身欲走,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要和他一起带小乐去三园玩?你要和他……在一起吗?”

苏鹿脚步顿了顿,没有给出什么回应,打开了楼门门禁走了进去,径自走进了电梯,没再往门外看一眼。

薄景深站在外头,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了,才轻叹了一口。

苏鹿进了电梯,却好一会儿都没有按按钮,整个人像被关了开关似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整个人都好像还盘踞在薄景深先前那些坦诚而带来的震撼里。

苏鹿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拨了周教授的电话。

因为感激周维珍的救命之恩,苏鹿这几年一直与她保持着密切友好的联系。

电话一通,周维珍在那头声音笑眯眯的,“怎么有空打给我了?”

苏鹿哑声问道,“周教授,我生小乐那天,他在手术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