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莹、沈循和苏浙,在一旁都没有说话,他们都能感觉出来,苏鹿情绪和语气的变化。
沈循忍不住又看了母亲一眼,如果不是此刻时机不合适,他恐怕就要忍不住好好问问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医生脸上的那份尴尬就始终没落下过。
苏鹿问道,“不知道方不方便替我带个话?”
医生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但先前已经撒了谎,于是此刻自然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医生摇了摇头,“抱歉,他已经转院了,我并没有能联系到他的渠道。”
苏鹿听了之后,也并不强求,只沉默了几秒,略略点了点头,“好吧。不管怎么样,谢谢了。”
医生这才从病房离开,从病房离开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不得不说,刚才这位小姐虽然全程都没有一句重话,声线甚至称得上是柔软的,但就那平平静静的语气,竟是让人觉得很有压迫感。
这一点,苏鹿或许是像了赵莹,赵莹的声线虽然没有她这么柔婉,但也算是温和的声线,只不过在某些时候,依旧能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鹿鹿。”苏浙叫了她一声,尽管他不喜姓薄那厮,但也见不得苏鹿难过,所以开口道,“你别着急,我帮你打听打听。”
“不用。”苏鹿摇了摇头,“我没着急了,我也……不会再着急了。至于打听……”
她只忖了忖,就迈步从病房走出去。
沈循赵莹和苏浙三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就都跟了上去。
苏鹿直接穿过走廊,走去了另一间病房,因为时间晚了,已经过了探病时间。
这间病房里已经熄灯了,只有小夜灯昏黄的光线。
苏鹿敲了敲门,很快有人来开门,是个陪护的护工,他认出了苏鹿,有些惊讶,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晚出现在这里。
苏鹿走了进去,就看到病床旁趴着个身影。
他没睡实,所以听到门口动静,就马上清醒过来了,坐直了身子,借着小夜灯昏黄的光线看过来,因为光线昏暗看不太清,所以还有些不太确定。
“你……苏鹿?”江黎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这么晚……”
他边说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表盘里的夜光指针指着的时间让他眼睛都瞪大了,“都这么晚了!”
江黎也不傻,马上就意识到事情不对,他小心问了句,“你没事吧?”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唰的一下脸色就白了,“深……深哥他?”
江黎声音都发抖了,显然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生怕是薄景深有了什么好歹。
苏鹿安静看着他这不似作伪的神态,“看来你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江黎一脸懵逼,“什么叫他在哪……他还能在哪?”
本来就困累得很,因为应希一直疼得很,江黎现在寸步也不离他,虽然有护工在,但他还是寸步不离,觉都睡不踏实的守着。
本来就因为困累而不太清醒,被苏鹿这话说得更是一头雾水了。
但不想吵到了应希的休息,应希现在这个状态,能睡着很不容易。
江黎站起身来,“出来说。”
他带上了里间的门,到了病房自带的小客厅里。
这才打开了灯,雪亮的灯光照在苏鹿的脸上,江黎看到她的脸色有些冷白。
“苏鹿,你……没事吧?”江黎问道。
苏浙和赵莹沈循母子,都没有跟进病房来,在门外走廊等着。
苏鹿抬眸看着江黎,声音依旧没有什么太大起伏,就将事情轻巧地说了。
是真的轻巧。
连江黎听了都觉得心里一沉的事情,苏鹿这样异常平静无波的声音说出来,就莫名显得有些轻巧了。
江黎听完心里一个咯噔,心说这个哥又是闹哪样啊!但想到这次的事情多有蹊跷,而就薄景深对苏鹿的重视,应该不可能平白无故做出这样的事情和苏鹿保持距离。
所以江黎听完,沉默了片刻,最先做的事情,只能是先安抚苏鹿的情绪,“苏鹿,你别生气,深哥应该是有苦衷的,你……”
“我知道。”苏鹿点了点头,“我知道他肯定有苦衷。”
江黎松了一口气,点头道,“那就好,那……”
苏鹿打断了他,“但我不想等了。”
“啊……啊?”江黎一愣,心里咯噔咯噔的。
“我累了,不想再等了。”苏鹿认真看着江黎,“阿黎,我这么晚过来打扰你,就是希望你能帮我带个话,我已经累了,我甚至不想再多方找什么渠道去对话,所以你帮我带个话就行了。”
江黎整个就懵了,只觉得这事儿落在了自己头上简直是……这都是什么苦差事啊?
他心里苦,但还没法说。
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什……什么话?”
“或许,他是一次次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在隐瞒我,或许,知道内情的所有人,都愿意谅解他的苦衷,甚至包括如果听到了他的苦衷的我,或许都会愿意谅解他。但我累了,我不想再等他来告诉我他的苦衷了。”苏鹿的声音很平静。
这种平静说实在的,连江黎听着都心里发慌。
这种平静会让人觉得,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了似的,她根本就不在乎了似的。
比起有情绪,有吵有闹有喜有怒而言,面无表情的平静和淡漠,才更让人觉得心慌。
“阿黎,麻烦你帮我转告他。”苏鹿看着江黎,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他今天选择将我排除在事情之外,无论这事情是危险是麻烦还是什么都好,他选择了瞒我,说都不说一声就将我排除在外,等于是他赶走了我。那么从今往后,请他藏好他的苦衷,永远别让我知道。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想原谅他。”
江黎听着这话心里就咯噔咯噔啊,听到这里,他才终于听到了苏鹿话里有了情绪,那是一种坚定的,让他更加心发慌的情绪。
“我绝不原谅。”苏鹿咬牙道,“曾经我苏鹿为了他,连死都不怕。而现在,我连一点点的知情权都不配有,他说订婚就订婚,说让我等等他就让我等等他,现在更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