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鹿眨了眨眼,耳朵竖了起来。
她之前就听薄景深粗略提过一嘴关于江黎的事情,所以基本知道,江黎和江家的关系,并没有多么融洽,甚至还一度被赶出家门,穷困潦倒得需要靠薄景深当时的接济,才勉强生活。
也知道江黎曾经很重视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而这个应希,则是那个人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弟弟,所以江黎才会对这个项目这么重视。照顾好应希,是江黎唯一的念想了。
不过苏鹿知道的,也就是薄景深口中透露过的这些了,她也没深问。
而此刻,苏浙既然提起了,苏鹿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本来也就是乔礼问起的问题,于是乔礼听了苏浙刚才这话,就追问道,“怎么?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啊?”
“嗯,江二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现在可不是他爹妈惯着的,而是他哥江溯,早几年前,江河集团就是江溯当家了,我和江溯交情不深,但多少有了解,他很有规划的一个人,要不是因为这个弟弟,怕是没那么快愿意接掌江家。”
苏浙说着,又启开了一瓶啤酒。
苏鹿在一旁,默默地将果盘推到了苏浙的手边,服务得很周到的样子,默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苏浙和江溯之间交情不深的确不假,但也的确互相有所了解。
还是那句话,两人都是千年的狐狸,谁在谁跟前也玩不了聊斋。
就像江溯对苏家的情况有所了解一样,苏浙对江家的情况也了如指掌。
而且,和苏家不同,苏家这些个事儿,除了大少爷直接和亲爹反目成仇比较吸睛比较惹人眼球,比较让人觉得稀奇之外。
就之前哪怕是苏鹿被迫嫁给顾家,哪怕苏鹿被苏豫康虐待,也不是什么让人稀罕的事情。所以苏鹿的事情,可能还被人知道得不多。
但江黎的事情,丰城圈子里但凡消息灵通些的,都多少有所耳闻。
丰城江家两兄弟,一表人才,兄友弟恭,原本应该是最好声名的江家。
却出了丑闻,从小被宠着长大的江二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其实在这样的圈子里,谁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别说女人喜欢女人,男人喜欢男人了,你就是喜欢一条狗,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但是玩归玩,狗肉别上正席就行,无伤大雅,没人会管,甚至不会有人把这当回事儿,只要你自己也别把这当回事儿。
这些事儿,这些规矩,大家心照不宣。
可江二少破例了,他不仅没有不当回事儿,他太当回事儿了。
他年轻热烈,又从小就被兄长保护得很好,所以心思单纯执着,没有什么玩玩儿的念头,他从一开始就打算永远。
这个男人是他的保镖,也是他的初恋。
江二少爱得疯了,以至于,原本在丰城上流圈子里,一个保镖的名字,还不如谁家少爷家的纯血狗来得更让人有印象呢。
但这保镖的名字,倒是因为江二少的轰轰烈烈,让不少人都有所耳闻。
男人叫应衡,是个保镖,虽是不苟言笑,但性格温柔,会帮江二去屋顶上救猫,会因为江二喜欢吃现剥的生栗子,就安静专注地剥上几个小时,剥出一碟子淡黄色香甜的栗子肉来。
江黎先喜欢他的,不知道巧费了多少功夫,才让这个不苟言笑性格温柔的男人,愿意与他在一起。
而江家父母当然是愤怒不已,只以为儿子是被这保镖给勾引给蛊惑了。
不知道用了多少办法想要拆散江黎和应衡,但都没能成功,谁也没想到江黎能这么倔。
苏鹿听得入迷,“后来呢?”
就连乔礼,也听得挺认真的。
“后来?”苏浙想了想,“后来也不知道谁给江家父母出的办法,雇人把江黎给绑了,做成绑架的样子,应衡本来就是江黎的保镖,有了线索后,自然是最先找了去。”
“那些个雇来的‘绑匪’,为了给应衡一些教训,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就当着江黎的面,就在江黎的眼前。他们原本应该只是给应衡一些教训的,但人动起手来有时候就没那么精准。等到人被‘解救’出来,送进医院时,应衡已经断气了。他死在江黎怀里。”
苏浙声音很平静,很平静地说出那段能让别人痛彻心扉的往事。
苏鹿听得心惊肉跳的,她做梦也没想过,那个平日里能够嘻嘻哈哈插科打诨的纨绔子弟,江家二少,居然有着这么沉痛的过往。
看着他阳光灿烂的样子,谁能想到背地里这一滩淤血的陈伤?
苏鹿倏然想起江黎曾经说过的话,她叫他江二少的时候。
他勾了勾嘴角对她说,叫阿黎就行。
江黎觉得和她有同病相怜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们俩,对自己的姓氏,都没有什么归属感。
“江黎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休养了一段时间,原本都以为他是真的精神崩溃了要休养呢,谁知道那段时间他居然一直在暗中调查,以至于江家父母还没来得及收拾掉的尾巴被他发现了。”
再然后的事情也就那样了,江黎彻底和家里决裂,甚至过得穷困潦倒也没回过头。要不是后来江溯全权接管了家业,又想尽办法地劝弟弟回来。
江黎可能到现在,都还只是个漂泊的浪子。
“所以这个应希……”乔礼的眉头皱着,显然也是对这段别人的伤痛往事有些不忍。
“应衡唯一的亲人,他的弟弟,应希。”苏浙说道,说着就轻轻挑了挑眉梢,“所以,要是有这个应希在,倒是不用担心了,江二在这项目上肯定不会吊儿郎当的玩儿票,肯定会认真对待的。他认真对待,江溯肯定就不会坐视不管,那这项目基本就成了。”
苏浙说着,就转眸看向苏鹿,“苏鹿鹿跟着吃肉喝汤就行了,这么好的事儿……”
苏浙说着,哼笑了一声,“那个姓薄的,倒是让你捡不小个便宜啊。”
苏鹿闻言怔了怔,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
这要哪怕在一天前,她可能心里都还美滋滋呢。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