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江溯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样子,他也的确不至于为了个小模特打抱不平什么,“苏浙脾气不好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
哪怕在整个丰城,苏浙都可以算得上是狠人中的狠人。
连江溯都自叹不如,毕竟,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就算再有本事,谁也不敢说就脱离了家族事业,甚至连爹都不想认了,还能自己混得很好。
这种几乎白手起家的人了,那绝对的狠人。
这样的狠人,他江溯有幸见过两个。
一个,苏浙。
另一个就是现在坐在同一桌吃饭的薄景深了。
想到这里,江溯就忍不住朝苏鹿多看了两眼,这么说起来,某种角度而言,这个苏鹿才是真正的狠角色吧?
毕竟,甭管那两个狠角色再怎么厉害,对她那都是没得说。
江溯对苏鹿笑了笑,“电竞俱乐部这项目……”
他这话一出,江黎倏然侧目看向他。
“嗯,请讲。”苏鹿点了点头。
江溯无奈地扫了江黎一眼,“吃你的饭!”
然后才继续对苏鹿说道,“阿黎说你的能力很出色,这话我是信的,你毕竟是苏浙的妹妹,肯定比我这不成器的弟弟好多了。他不懂事,你多多担待了。往后咱们还有机会合作的。”
“江总放心。承蒙看重了。”苏鹿眼睛亮了亮,不说受宠若惊吧,但江溯这话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能从江河传媒的老板这儿得到这样的话,无疑是一件好事。
饭吃过之后,保姆上来将菜肴碗碟都收拾了,再在擦得干干净净的餐桌上摆上了一套茶盘和茶具。
“喝什么?”江溯边烫杯子边问,俨然是打算亲手泡茶。
苏鹿客随主便道,“都可以。”
江黎心不在焉道,“龙井。”
薄景深却淡声道,“熟普,胃不好。”
苏鹿一怔,哪怕薄景深没有明说,但她就是知道,薄景深这茶是为了她点的。
因为……他压根就不喝茶,尤其是普洱。
喝茶他嫌麻烦,那么多精细步骤,还不如喝白水。而普洱茶,他更是觉得有股怪味儿。
江溯泡好茶,饭后一杯热热的普洱茶,的确挺舒服。
苏鹿心里小声喟叹着,只觉得今天还是挺惬意的。
“办公楼也都安排好了吧?你的班子都到了没?”江溯端杯,转眸问薄景深。
薄景深淡声,“程岩和庄采南先到,其他人也快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办呢?”江溯挑了挑眉,“到时候找几个艺人把日程排一排,来给你造个势。”
听到这里,苏鹿也清楚,说的应该是博盛开业的事情了。
博盛既然进军国内,从场地到人员都准备就绪了,也不可能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开始。
或多或少还是会热闹热闹的办一办。
薄景深眉心皱了皱,“这么麻烦……”
“国内就吃这一套,创造流量。”江溯说道,“别人求都求不来呢,你这还嫌。”
听到江溯这话,薄景深才撇唇道,“行吧。”
接下来的话题,无非也就是围绕博盛开业,还有科技园区项目以及江河传媒最近动向的事儿。
都是苏鹿没有涉及的领域,她安安静静听,感觉还挺长见识。
倒是江黎坐在一旁,瞧着似乎半点兴趣没有的样子,时不时还打个长长的哈欠,像是困了似的。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
江溯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也不留你们,早点回去休息。”
苏鹿起身道,“今天多谢江总款待了。”
“不用客气。”江溯道。
江黎也跟着苏鹿起身。
江溯皱眉,“你坐下。”
江黎的眉头皱得比兄长还要厉害,“又干嘛?”
“你还不能在家睡一晚了?”江溯问道。
“不能。”江黎几乎没有一秒钟的犹豫,答得斩钉截铁。
连苏鹿都没有想到,这个平时总是笑得明朗灿烂的江二少,对家人,或者说对回家这件事情,会这么抵触。
“阿黎!”江溯沉声唤道。
江黎只是转眸看着江溯,目光一瞬不瞬的,不卑不亢不悲不喜,静静看着。
然后说,“我早就说过的,我不会回来了。我变不成你们想要的那种人,变不成他想要的那种人,而且我也不想再回来了。”
薄景深伸手搭住苏鹿肩膀,略略施了些力道,苏鹿就随着这力道,跟着他往门外走。
薄景深连再见都没说,省得打断这兄弟俩,他直接抬手挥了挥就算是道别了。
一直走到了外头,苏鹿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刚才里头的场面还真是一度十分尴尬。
她先前在后头花园里的时候,听到的那随风一句,还没这么尴尬,起码别人不知道她已经听到了,但刚才这情况就明显不同。
夏夜的蝉鸣使得夜色变得很是惬意悠然,夜风吹拂到苏鹿的脸上。
“没想到,江黎也挺不容易的,我还以为……”苏鹿没说下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果然,人看人看事总不能只看表面,只看自己能看到的那一部分,谁也不知道那露头的冰山一角下面藏着怎样巨型的冰山。
她还以为江黎就是那种最典型的纨绔子弟,没什么烦心事儿,每天就是吃吃喝喝败败,总有钱花,总不用想事,总有人帮着收拾烂摊子。
“哪有那么容易的,我认识他的时候,他穷途末路的去地下赛车场和人赛车,但比输了,连生活费都没有。要不是我好心给他口饭吃,给他个地铺,他连吃住都成问题。”
薄景深随口说起过往。
苏鹿眨了眨眼,想到江黎也说过他的过往,只是江黎只说了薄景深的事情,绝口不提他自己,而此刻薄景深也只说了江黎的,决口不提自己。
其实人啊,尤其是男人,仿佛总习惯了对自己曾经历过了的苦楚三缄其口。
只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现在强大的无所不能的一面,曾经的脆弱,恨不得连目击者都给灭口算了。
“他父母……”苏鹿抿了抿唇,其实不是她想过问江黎的私事和家事。
实在是,苏鹿觉得自己如果不找个话题,就会问出最想问的那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