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鹿顿时察觉到了凉飕飕的冷意,只觉得苏豫康就是多这话,没事儿提什么顾信!
坐在对面的男人简直就像是个顾信应激综合征似的。
甭管多好的心情,一听到顾信这两个字,就立马晴转多云。
苏鹿懒得再和苏豫康多话,结束了通话。
薄景深冷着一双眼,端杯喝咖啡,不言不语。
好在没一会儿江黎就来了,缩头缩脑地从酒店大门进来。
他朝着等候区苏娇的背影看了一眼,然后就赶紧奔上了二楼。
“呼……呼……”
江黎呼哧带喘的,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跑的。
冲到他们这桌前头,端起薄景深手边没动过的那杯柠檬水就吨吨吨的灌下去了。
“跑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江黎瞪了薄景深一眼,“不是你让我赶紧的么?”
苏鹿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位出了名的丰城纨绔。
只觉得好像和想象中太不一样了,未免也太听话了点儿?
“吃点儿?”薄景深问。
江黎摆了摆手,“不饿,吃过了。”
“那行。”薄景深朝着下头抬了抬下巴,“去吧。”
江黎差点气笑了,“你当我是皮卡丘呢?去吧什么去吧……”
苏鹿的嘴角快压不住了。
江黎朝她看过来,苏鹿默默垂下了眼眸,像只无辜的小动物。
“唉,苏鹿啊苏鹿,归根结底,这是你招来的麻烦吧?”江黎话里倒是没什么埋怨,只有些无奈。
苏鹿:“……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她对你们……你,也算是慕名而来。”
江黎闻言,难以置信地看着苏鹿。
以前倒没发觉,她怎么还有点儿幽默的潜质呢?夺笋啊!
江黎像是要奔赴战场的壮士一般壮烈,“行吧。我去了!总之你们俩……”
他看向薄景深,“你要是不给我投资就天理难容啊。”再看向苏鹿,“你要不好好和我合作那个项目就是不仁不义!”
苏鹿双手合十,苍蝇搓手似的上下搓了搓,充满了拜托的意味。
比起江黎急切奔来时的脚步。
他下楼去时的脚步,明显虚浮得多。
看他下去,苏鹿小声问薄景深,“会不会太为难江黎?”
“不至于。”薄景深瞥了她一眼,“江二和你一样。”
“嗯?”苏鹿不解。
“很习惯于这种场合和应付。”薄景深的声音倒没什么嘲弄或是讽刺,平铺直叙着。
苏鹿:“我也没……”
薄景深没等她否认,淡淡补充道,“所谓上流社会的常规交际。”
苏鹿原本还想反驳,但想了想,自己参加应酬时,如果算上云顶那次,三次都被薄景深碰上了。
而且一次被他办了,在海城被刘启明灌酒这次,还被薄景深捡了尸……
好像就怎么也没底气说出反驳的话语来。
楼下,江黎已经走到了苏娇跟前。
脸上是无懈可击的笑容,大概就是薄景深口中那种,上流社会的常规交际时应有的笑容。
而苏娇在看到江黎的瞬间,脸上原本那些因暴躁而扭曲的表情,一瞬间平展开来,成了娇媚的笑容,就好像先前的阴沉根本没出现过似的。
而且两人甚至看起来还相谈甚欢的样子。
不得不说,还真都是经常应对这种场合才会有的功力啊。
薄景深和苏鹿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就看到苏娇和江黎已经相携从酒店大堂离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走吧。”薄景深说,“反正苏豫康也不是第一次撮合他俩了,他应付得来。”
“真是……难为他了。”苏鹿说。
薄景深:“不用担心江二,就是全丰城的名媛轮流来,也搞不定他,他心里有人。这些全是表面应酬。”
苏鹿和薄景深回到房间里。
原本觉得会有什么尴尬,却完全没有,两人一个占据了书桌,一个占据了餐桌,各自有公事要处理,倒是异常的和睦。
那感觉像极了当年薄景深要看书应对考试,苏鹿要画画那样。
就在同一个空间里,但是谁也不影响谁,很是和睦,很是默契。
苏豫康倒没再继续打电话过来谩骂,大概是对江黎和苏娇碰头的事儿还算满意。
只发了条消息过来:“这还差不多!姐妹之间就是要互相扶持!不然我养你这么多年干什么?但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尽量看能不能拉拢一下,让娇娇和薄总见个面?我听刘启明的意思,你和薄总挺熟的?”
苏鹿熟视无睹地关闭了手机屏幕,专注于电脑屏幕上的文件。
中午时,她终于先忙完,盖上电脑,在一旁茶水台上,手磨了咖啡豆子,将磨好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咖啡粉放进摩卡壶里慢慢煮,煮出一壶醇香浓黑的咖啡。
苏鹿只喝了一口,就发出满足的小声喟叹。
然后倒出另一杯,轻手轻脚走去里间,放到了书桌上。
薄景深抬起眼来,看向她。
“我煮的,你尝尝。”苏鹿说。
薄景深端杯浅饮一口,似是意料之外的好味道,他眉梢一挑。
又喝了一口,抬手看了一眼表,他端杯站起身来,“走吧。”
“去哪儿?”苏鹿双手捧着杯子,眨巴眼问他。
“江黎订的游艇拿到了,说在海城就下水试试,搞个游艇派对。就在今天。”
“今天?”苏鹿想到上午江黎和苏娇相携离去……
她没说出心中想法,但薄景深似乎能猜到似的。
薄景深说,“大概他也实在懒得单独应付苏娇吧。”
可见是个很难应付的人。
苏鹿想了想苏娇是怎么个性子,就觉得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但在去游艇会之前,车子先开去了医院。
这一点好像两人都相当默契。
薄景深:“我去换药,你先去医美科吧,我弄完就过来找你。”
苏鹿却不同意薄景深这样的安排,她摇了摇头,“我先陪你去换药。”
薄景深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行吧。”
处置室里倒没有不许陪同进入,所以苏鹿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护士揭开他伤口的敷料,一根根挑断那蜈蚣脚似的细线,再将一节节黑色的断脚,从他的皮肉里拔出来。
指尖……不由自主就掐进了掌心,渗出些黏腻的血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