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徐渭吩咐了几句，王安心满意足从白石滩回宫。
一进大门，王安就直奔书房，吩咐彩月铺纸磨墨，就关上大门，谁也不见，在书房里冥思苦想。
彩月和郑淳经历过上一次王安闭关作画，这一次倒是适应良好，太子没让他们进书房，那就是在创造什么大作。
不过……
彩月想着上一次，忍不住俏脸一红。
上次那么羞人的画，太子都让她在一旁伺候，这一次却直接关上门，殿下他……到底在画什么？
比上一次的尺度还要大吗？
想着想着，彩月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一抹向往又奇怪的笑容。
这次可是冤枉王安了，他这一次可真不是在画什么奇怪的画像。
关上门把彩月赶出去，也只是为了方便思考而已。
王安提笔沉吟，他打算给白石滩学校写一篇讲稿，一篇足够让他们在万国科学博览会上开宗明义，先声夺人的讲稿。
这篇讲稿当然不好写，哪怕王安有些上下五千年的积淀，但对于怎么让儒生接受科学，写这么一篇讲稿，王安也觉得颇有些棘手。
毕竟对王安来说，很多问题就像是一眼能看得到答案的数学题，根本不用思考其中的步骤，都是明摆着的事。
可这个时代，面临着变革，对儒生来说，也像是一道数学题，根本看不懂。
让王安犯难的，并不是怎么证明数学题的对错，而是怎么让不懂数学的人，也能充分明白其中的意义。
其实对白石滩众人来说，接触了白石滩教学方式之后，他们或许能够明白，但要系统地说出来，是没办法做到的。
能做这件事的，也只有王安。
王安迟疑半晌，沉吟着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圣人已死。
在王安前世，有一句话十分出名，就是“上帝已死”，这句话振聋发聩，简洁明了，对当时欧洲的启蒙思想运动和思想改革增加了重重的一枚砝码。
而现在这句话，也将成为大炎开新天的第一句口号！
圣人，已死！
在万国科学博览会之后，儒家的圣人，将不会再成为唯一的道德标准与读书人的最终追求，取而代之的，会是全新的价值观。
这，就是王安的野心。
一旦将思维整理明白，再下笔，就如有神助一般。
王安走出书房，锦绣文章，已经尽在心中。
“殿下，你在里面，是不是画了什么……”
彩月凑上去，悄声问道。
王安一看这小妮子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故意逗她：“想知道？”
不仅是彩月，一旁的郑淳也点头如鸡啄米。
王安凑近彩月的耳朵，悄声道：“不告诉你。”
说罢，王安哈哈大笑，大步走出书房，伸了个懒腰。
不过，尽管调戏小侍女很有意思，王安仍然没心没肺，作为这辈子还没成年的钢铁直男，一觉睡到大天亮，没有丝毫烦恼。
洗漱之后，到校场校阅了太子卫，照例和太子卫一起跑操，返回东宫，梳洗完毕，吃了点早饭，就迫不及待带着郑淳出了皇宫，直奔白石滩。
不是不想带彩月，但昨天他戏弄彩月之后，小侍女就闹起了脾气，根本不理王安……
都是平时把这些小妮子惯的，一个两个居然都管不住了。
迟早有一天，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太子的威严。
王安心里盘算，带着郑淳低调地出了皇宫。
刚靠近白石滩，王安还没有下车，就听见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
王安走下车，眯起眼睛。
白石滩面前，一队披坚执锐的士兵在一个官员带领下，正和徐渭带领的白石滩民兵对峙。
“本官劝你们，不要负隅顽抗，交出案犯苏成！”
那官员没看见身后来的王安，声如洪钟，冲着白石滩众人沉声威胁：“否则，后果自负！”
唰！
随着那官员的声音，他身后的士兵顿时抽刀出鞘。
徐渭咬着牙，看了一眼身边的苏成，挥挥手，让白石滩民兵不要轻举妄动，拱手道：“大人，未经过堂便直接带兵前来，与办案规制不符吧？还恕草民无礼，请大人出示逮捕手令！”
“大胆！”那官员喝道，“本官乃京兆尹府通判石鱼，本官这张脸便是法度，要什么手令！”
说着，这自称京兆尹通判的石鱼便一挥手，准备强行捉拿苏成。
徐渭十分紧张，他身后白石滩的民兵也捏紧了手中的武器。
“本宫今日倒是开了眼界。”
王安踱步上前：“竟然有人说自己的脸就是法度，也让本宫看看，这张法度脸，究竟是什么样子？”
“太子殿下！”
随着王安的出现，徐渭为首的白石滩众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而通判石鱼倒是紧张起来。
“太、太子殿下……”
自己说的大话被太子听见，石鱼也有些惶恐，更何况太子的传闻可不少……
尤其是在这种抓人的关头。
他可听说，之前永宁县县令下台的那件案子里，刑部抓到的人犯，太子都敢在大街上公然把人劫走，但陛下不仅没有处罚太子，反而让太子重审案件，最后让不少人都跟着倒了霉。
这一次他出来抓人，好不容易才确认太子不在白石滩，鼓起勇气放了点狠话，结果居然正好被太子听见。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石鱼欲哭无泪，但想到现在京兆尹府的骚乱，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太子拱手：“殿下，臣虽失言，但京兆尹确实下令让臣捉拿案犯苏成归案，还请殿下……不要阻拦。”
“案犯苏成？”
王安觉得不对劲，眉头紧皱：“本宫怎么不知道，苏成什么时候成了什么案犯？何况，什么案子，需要京兆尹，出动这么多人？”
“这……”
石鱼犹豫片刻，他本来想说京兆尹府办案，不得多问，但面前的人可是那个不讲道理的太子，想到这里，他气焰也弱了下去，只得老老实实交代。
“是……恶意杀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