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从顾喧妍口中得到了猜想后,他便马不停蹄的前往了太平卫,在鬼患的威胁下,张三甚至都做不到和自己的妹妹共进早餐。
就连他特意准备的礼物,也只能借由顾喧妍的手转交。
虽然顾喧妍性格强硬,但作为一个女人,她身上的温柔却也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
作为顾家的掌柜,照理来说,此时她应该去盯着店铺生意才对,毕竟太平县的生意才铺开没多久,而且今天还是摘星楼开业的日子,有她坐镇的话,手下的人也能安心不少。
只不过或许是怕别人发现张三的秘密,也不让新雇来的丫鬟动手,在张三离开后,她便独自一人开始整理房间。
其间之温柔,宛若春水般沁人心脾。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探出了一个扎着发髻的小脑袋,扫视一圈,看到张三不在后,丫丫脸上的喜色顿时衰减了不少。
为了给哥哥一个惊喜,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起的够早了,却不想依旧没有看到他。
然而不同于丫丫的失望,在察觉到张三不在后,依附在丫丫身体中的蒋显然轻松了不少。
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怎么修行的,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功夫,对方的修为就蹭蹭蹭的往上涨,若非他十分警醒,及时收回了视线的话,恐怕之前就已经暴露了。
只是有道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照张三修为攀升的速度,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为了保住生死道位格,此时的蒋也不得不早做打算。
……
“嫂嫂,哥哥不在吗?”
面对丫丫这样精致的瓷娃娃,顾喧妍怎么可能舍得她露出失落的表情,揉了揉对方蓬松的发髻后,顾喧妍一脸喜色的说道。
“哥哥之所以这么早的离开,那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我们呀,不信你看,那可是哥哥特意留给你的东西呢,只有丫丫才有哦,丫丫想不想打开看看呢?”
“☆*:.o(≧▽≦)o.:*☆”
或许张三应该对顾喧妍更加上心几分才对,毕竟在哄孩子这一方面,她确实很拿手。
眼前的一切本该是共享天伦的气氛才对,只不过当展开那副墨宝的时候,此前的其乐融融却瞬间被严肃所覆盖。
“向…嫂嫂,这句话怎么念啊,哥哥还没有教到这里。”
起初顾喧妍还以为是因为书法的缘故,使得丫丫难以认全,毕竟在土地庙的时候,顾喧妍见识过张三的书法功底。
不同于在术法上面的资质,一个平平无奇便可以道尽张三的书法境界,顾喧妍只是打眼一看,便知道对方从来没有在这方面下过任何功夫,是实打实的农夫笔迹。
只不过在听到丫丫的话后,当她定睛看向眼前的这副作品时,眼前的这行大字却瞬间改变了她之前的定义。
“向赴死者致敬!”
银钩铁画,而又力透纸背,尽管在修辞和笔画转折上与大晋主流书法有所不同,但就算如此,却当得上是大家之作。
乍看之下,这幅字甚至给人一种大气磅礴,豪迈慷慨的感觉。
相较于常人的见识有限,顾喧妍作为宝庆府有名的才女,她自然能从这幅字当中看出更多的东西。
若非在此之前已经知晓了张三的身份,就凭这幅字,顾喧妍绝对会将他错认为皇权贵胄,毕竟若非久居高位者,绝对拿不出这份气度。
只不过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是单纯的教育一下丫丫,还是说他这是在诉说自己的人生准则呢?
有人曾经说,一千个人里面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看着眼前的这幅字,在场的三人却生出来完全不一样的感想。
同样也是因为这幅字的缘故,使得本就担惊受怕的蒋,此时更显慌乱。
若非丫丫此时年纪太小,且自己实力受损,无法独自助其安稳渡过三灾的话,蒋绝对不会在这逗留片刻。
究其根本,还是上界选的这个护道人太过离谱了一点。
……
一路疾驰的张三自然不晓得他教育妹妹的一幅字会引起这样大的反响。
骏马踏雾穿花裹挟起一路风浪,在看到太平卫衙门的时候,甚至都不等胯下骏马停稳,张三便已然翻身下马,其动作之流畅,几乎不亚于斥候出生的赵振。
在清缴翠峰山鬼患当中,张三别的东西没学多少,反倒是这骑术在不知不觉间被训练了起来。
“大人好身手!”
就在赵振疑惑是谁抢了自己捧哏词语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卫所门口。
晋律有言,若非证据和手令俱全,否则即便是靖夜司也只有例行询问的权利,而不得实行拘禁,违令者当以渎职罪论处。
这份条例本是为了保护百姓的生命与财产安全,并在一定程度上约束执法人员,但放在此时,这条晋律却成了他们两人的保护伞。
大晋依法治国,或许这就是袁二狗敢于硬刚张三的底气所在。
不同于初次见面时的意气风发,此时袁二狗的身上尽被潦倒所缠绕,唏嘘的胡须,酸臭的酒味,步履蹒跚的他就仿佛是被抽掉了魂魄一样,再也不负当初的精明干练。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张三自己。
不过再怎么说,两人终究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同袍,些许袍泽情谊还是有的。
尽管此时的张三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此时此刻能看见袁二狗出现在这里,他的内心却也生出了一丝庆幸。
“抱歉,这次是我食言了,让你空等了许久。”
似乎是怕袁二狗误解什么,在听到张三的这句话以后,一旁的赵振连忙解释道。
“袁百户您也别误会,实在是十万火急,斗宿大人亲自布置的清缴鬼患任务,大人不去不行啊。”
虽然在骤然得到力量后赵振有点飘飘然,但到底是良家子弟,赵振本质上绝对和坏扯不上关系,若非如此的话,他当初就根本不可能进入张三的视线当中。
为了缓解二人间的焦灼气氛,此时的他也是壮着胆子在打圆场,只不过对面的袁二狗却显然没有领他这份人情。
“她只是一个戴罪在身的弱女子而已,有何本事掀起如此血债?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在下一定不胜感激,下辈子……”
“只是照例询问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如果真有问题的话,大晋不会允许她活到今天。”
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略作安抚后,张三便头也不回的踏入了太平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