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一边听着赵振的汇报,一边看着周遭的场景,不一会儿两人便再次走到了城隍庙前,此情此景,几乎与刚进城时别无二致。
只可惜就像朱桥街一样,短短数天时间里,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按照张三的本意,他准备再次拜访一下李文忠将军,只不过当赵振说出“疑似鬼患”四字后,张三也便收束住了前行的脚步。
“详细说说。”
“是,回大人,这件事的起因还要追溯到七天前,就在您刚离开不久后,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渠道,一批品质优异的的古玩流入了太平县的市场当中,其中甚至不乏有元青花之类的官窑瓷器。
按照大晋律令,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当以赃物论处,如果说赃物中涉及有古董的话,甚至需要上交给靖夜司,以区分其中是否掺杂有法器。
只不过因为太平卫之前受创严重,在没有老手的带领下,我们这些刚进入体制内的人员,应付起来确实有点吃力。
还未等到我们反应过来,那些东西就已经被当地豪绅们瓜分完全了,要不是之后乌老爷上报的话,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件事。
对于此事,属下确实难辞其咎,还请大人发落。”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尽管张三在离开前便将赵振提成了小旗,并嘱咐他重新招募人手,组建太平卫,在朝廷没有调派军卒之前,就算单纯是为了维持治安,太平卫的112人就不能空缺下来。
到底是新人,此前并没有接触过这一行业,有点纰漏也情有可原。
只不过让张三好奇的是,既然拿都拿了,乌应援为什么要吐出来呢?联系赵振之前说的斩首案,甚至都不用过脑子,张三便直接开口道。
“看来这批货有点烫手啊,那些被斩首的人,该不会就是瓜分古玩的人吧。”
“大人慧眼,确实如此,就仵作给出的尸检报告来看,第一个被害人应该是天勤当铺的钱老板。
案发时间七天前,具体时间的话,应该是在子时左右。
似乎是为了独自观赏古玩,那一天晚上钱老板甚至都没有进侍妾的房屋,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书房当中。
当第二天丫鬟端着洗漱用品去服侍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被害身亡。
事发之后,我有去现场看过,一刀枭首,干净利落,如果不是行家出手的话,普通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见张三没有出声表示什么,赵振便继续开口道。
“由于当时没有太多证据的缘故,只能将其定性为他杀,而且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并没有发海捕文书,只是先在太平县摸底,毕竟能有这种身手的人,并非是多数。
相较于朱桥街的影响力,这次的斩首事件并非什么大事,只不过让惊讶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继钱老板被斩首后,紧接着又是茶商陆老板,做丝绸生意的苏老板……
在那几天,每天一大早起来,必定有一个豪绅被斩首,经过小姐的推理后,我们逐渐找到了他们的共同点,只不过就在我们准备去保护还没有出事的乌老爷时,他自己却带着古董上门了。
敲门鬼斩首事件,也由此拉开!”
由于不是特别确定本地城隍的状态,张三在谈论公事的时候总是会特意避开城隍庙,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的功夫就离开了城隍庙庙的范围。
长期赶路,人困马乏,在街边点了两碗阳春面,也不理会赵振的诧异,张三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这倒也不是说张三对赵振的处理措施有所不满,毕竟有顾喧妍看着,太平县这里很难出大乱子。
张三此时之所以这么惬意,完全是因为这次的鬼患在不知不觉间帮了他一个大忙,若非彼此阵营不同的话,张三甚至都准备给对方颁发一个好市民奖了。
“别着急,慢慢说。”
“两天前,在小姐的提示下,就在我们准备赶去乌老板府上的时候,对方却一大早就守在了太平卫门口,刚一开门,乌老爷便将手中的古玩全部交了上来。
照他的话来看,斩首鬼确实有找过他,不过不同于别家,乌老爷到底是修行中人,身上自然是不缺胆气的。
说来也奇怪,对方敲门行凶,乌老爷死扛着不开门,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夜,然后这天刚一放亮,对方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起初乌老爷还有点不放心,因此就一直没有出去,直到丫鬟过来的时候,他才明白对方是真的走了。
到底是在商海当中摸爬滚打出来前辈高人,老爷子的魄力确实让人钦佩,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后,一大早他便将古玩全部交了上来。
而且不止是众人购买古玩的情报,乌老爷甚至连放货的土夫子都给供了出来。
尽管知道前路坎坷艰辛,但在崇高使命感的支持下,兄弟们可谓是不惧生死,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才将那个带头的土夫子给抓了起来。
就之前那个卖五帝钱的小贩,他应该就是最后一批土夫子了,这些家伙别的本事没有,溜得倒是快……”
也不理会赵振嘴里的情报掺杂了多少水分,就这么一会功夫,张三已经不声不响的干完了一碗阳春面,胃中散发出来的暖意,让张三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称呼其他人是老板,一到乌应援就换成了老爷子,该说是顾喧妍伪装得当呢?还是说这个老头善于笼络人心呢?
瞥了一眼赵振腰间鼓涨的荷包,再看他对阳春面的不屑表情,张三觉得还是后者居多,也就是在这一刻,张三才明白了马仙洪的失败之处。
省却苦修过程,让对方直接获得力量,这件事到底是对是错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不去点破什么,张三就已经进入到了工作状态,推开面前的两个碗后,他开口问道。
“敲门问路,开门斩首,手段应该不弱,但防备起来倒也不难,没有伤亡也实属正常。”
赵大人,那个土夫子叫什么名字?”
“吴……吴天真。”
张三的声音依旧如同往日般风轻云淡,无喜无悲,不见深浅,就好像不管是多么糟糕的局势,都难以动摇他心中的平和。
只不过就这一声赵大人,却惊得赵振愣在了当场,尤其是在看到那碗被推到一旁的阳春面,赵振便再也没有勇气去看张三一眼。
“呼,还是这的面吃的爽口,老板结账!”
“大人,我……”
“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