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以走了。”
“红堡的任务已经完成，无需费神。”
“我把【红船】的三个子体权限开放给你们，去完成自己的任务，然后回归。”
“不用回来了。”
三人表情各异，维克提姆和无敌略显慌张，王道眼睛睁大。
“大，大人？”
“接好。”
亚瑟没有理会他们微妙的情绪变化，随手散出三道紫黑色气息，没入眉心。
他在【洛山达】留下的种子接触过【罪教】气息，可以做出逼真的模仿，避开核心区域的侵染。
前提是，预先承受那份痛苦。
扭曲表情浮现，三人分别被不同的折磨感觉包裹，身体发生不同程度的异变。
“走吧，趁我没有改变念头。”
无形力量托举，三人被一路抓出舱门，塞进各自的子体座舰当中。
“……”
按照之前的行动轨迹，他们几乎必死无疑，至少接替红堡任务的人会死。
【白玉七】核心区域已然不是适合生者存活的地方。
亚瑟想要借死者的肉体把【怨灵蓝】送去侵蚀最前线，再由他远程操作。
命运便是如此不可捉摸。
或许，权限者小队还有存在下去的希望也说不定？
他不是很看好。
没有强大的“芯”支撑，任由不确定性的狂风摆布，总有时运用尽的那一天。
他们反复经历炼狱火焰的灼烧，历经各种苦痛，却没有真正达至彻底的觉悟。
王道是最接近的，是三人中走得最远的，甚至借助五百年重复把那份幼稚切掉了。
问题在于，切掉不代表不会找到别的幼稚，一旦被别的东西温柔以待，趁虚而入，必定沦陷，回到另一种幻想的世界。
人从原型世界出发，在此基础上建构它的认知、价值和欲望，无论走得多远，最终还是会回到原点，回到最初幼稚、狭小的秘密基地当中。
原初经验支配着人所拥有的一切，规定其未来，以强韧的节律使人注定成为其所是。
以强制手段强行掰正，效果只是暂时的。
火的苦痛，无法阻止人幼稚欲望，好比是水蒸发到天上，又终将回到大地的怀抱。
当然，留他们在身边也能继续利用压榨，尽可能抵偿恩情。
可就像王道难以摆脱他的幼稚那样。
亚瑟自认为的善良仁慈，同样是他甩不掉的影子，永远相伴左右。
给他们留下活路，亦是给自己的内心留下缓冲余地，对自己温柔。
“啧，愚蠢的猪。”
也不知道在骂谁，亚瑟目光移回到黄金军团影像上。
接通远距离意识交流。
“？？”
“找死！”
短短零点一秒过去，亚瑟脸色骤变，浑身爆发璀璨绚烂蓝芒。
对方居然想要直接奴役自己！
交流信息根本是幌子，灵魂奴役手段才是目的。
黄金生命的手段十分奇异，和亚瑟认知中的心灵力量大相径庭，说是心灵咒法不如说是机器计算模拟的结果，一板一眼。
金光闪闪外壳是某种外骨骼装甲，就像卡塔兹人的机体，奴役作用的心灵程式从装甲内部发出。
嗞啦！
刺耳电流声炸裂，影像严重模糊。
说到底，链接的物理基础是【怨灵蓝】，两边能输出的力量都很有限，在“量”上没有差别，不过在“质”的方面存在鸿沟。
亚瑟的编码形式要复杂百千倍，由非人的精神属性和计算力支持，瞬间做到无比细致的攻防牵制，势如破竹粉碎一切抵抗力量。
转瞬即逝的交锋中，已经分出胜负。
下个千分之一秒内，亚瑟的苍蓝魔力撕开敌对力量，窥探到黄金尖刺外壳内部。
金属结构内部烙印着复杂的符文图案，能量管线交错，精巧艺术。
管线最深处穿刺缠绕着一个尖锥状的血肉器官，尖端朝下，有机质内部能量涌动。
器官原本应该属于完整的活体，被完整剔除出来后成为了思考核心，黄金外骨骼的“大脑”。
技术性质层面类似于卡塔兹的机体，而且是高度摒弃肉体的版本，消除血肉的弱点，换取到无与伦比强大力量。
不下于百骑士的夸张力量！
精神与物理力量兼备，短时间内完全察觉不到弱点。
单对单，黄金装甲缺乏灵活的战斗技巧，或许打不过百骑士，但七八个一起上绝对能耗尽其力量，围而杀之。
换位思考，如果是曾经没有突破千级的自己，超过十五个就绝对没有胜算了，唯有逃窜一途。
这还只是黄金军团的最底层战力单位，相当于普通士兵。
真正可怕的是它们的数量，无穷无尽，如乌云蔽日，金甲满天。
足以淹没任何个体生命的可怖数量！
窥一斑而见全豹，单单这支军团带来的威胁，已经远超卡塔兹所有军事单位总和。
砰！
伸出的意识触角被迫弹回，对面察觉到有被反向控制的危险，进而触发了某种自毁程序。
剧烈能量束洞穿了锥形器官，将其烧毁，外层金光尖刺黯淡下来，失去活性。
“唔……”
略微沉吟，亚瑟心跳微微加快。
从刚才接触到掌控对方的短短零点几秒内，他大致掌握了黄金装甲的构造原理，虽然细节上一无所知，但整体上已经实现某种程度的把握。
机会！
完美的机会！
如果能将自己控制的变异呣哩加以改造，植入到装甲中，岂不是能培植出完美的战争军团？！
【沉沦意志】统合下的军队。
没有自我意识的纯粹工具。
通往胜利的强大保证！
“呵呵呵……哈哈哈……”
“好，很好！”
“我一直觉得，【时空之门】正是我重要的机缘，绝不容错过。”
“直觉不果然没有欺骗我。”
舔了舔嘴唇，亚瑟满眼兴奋欲望，主动向袭击自己的黄金军团投去意识流。
隔了半晌，另一个全新的陌生意识接入，来自旁边直径百米的黄金尖刺装甲球。
“无知的异界生命……你应该就是位面中突变进化出来的最强生物了，居然能隔着时空进行意识交流。”
“臣服于伟大【尖人】，弥补你犯下的过错，我等会为你在崭新的时代中留下位置。”
“否则，你和你的世界将迎来毁灭。”
【尖人】，是亚瑟取的名字，对方在意识流中用的是自我指代词，没有说自己来自什么种族势力。
新的接入者远比刚才的“士兵级”尖人要强大，相当于百骑士顶峰的层级。
“我不是土着，别用那些低级的话术威胁我。”
阴森邪恶低语，亚瑟发出的意识之声饱含着残酷意志和不加掩饰的欲念，与无知文明记载中的异域邪魔如出一辙。
“你们看到的门，通往我所在的超大型位面【罗雷塔】，这里遍地都是美味生灵和珍贵宝藏，任由掠夺者和投机者索取。”
“当然，【罗雷塔】也不乏危险，你们应该感觉得到，门的背后是何等可怕力量辐射，所以才会踌躇不前。”
打开与其他位面联通的道路，此类行为是纯粹的疯狂举动，不是胆大包天的文明想要开启对外战争，就是为了走投无路的逃亡。
看门周围聚集的军团便知，尖人是前者。
联通异界的机会极端稀少，绝大多数世界的文明没有开发时空技术的能力，完全靠意外事件。
为了殖民壮大的机会，或是转移内部矛盾，扩展生存空间，各文明将不惜一切代价，赌上族运去搏。
某种程度上，【原初之光】的教义符合这类好战文明的本性，它们追逐版图的扩张，就像追逐不断延伸的想象力的之彼端，乃是文明追求自身发展时所导向的必然。
“异界生命，你想说什么？”
“交易！我想要交易！”
“我可以把门背后世界的基础情报告诉你们，作为交换，我要你们的装甲，就你现在用的这个型号，100台。”
“不可能！【尖甲】是我等智慧结晶，凝聚无上奥秘，岂能让渡给外人！”
“先别急着拒绝，把我的要求传达给你们文明的领袖，等它做出决定再说。”
“放弃吧，愚蠢的异界生命，你根本不明白这个要求有多荒唐！”
“听着，我不是想要知道尖人文明的核心技术，我只想要武装力量，这对你们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没有我提供的帮助，诸位一定会蒙受更大的损失，我可以保证。”
“此乃决定文明进程的重大决定，而我，不过是流落到【罗雷塔】的单个流浪者，背后没有族群，只想要能够自保的力量，对诸位来说毫无威胁。”
“背后没有族群，却还敢狮子大开口要我们100台2级【尖甲】？”
“我等可以向【壳仙】起誓。”
在亚瑟说出指代【壳仙】的诡异词汇时，仿佛牵动了某种法则，所有在这位伟大概念生命力量辐射下的灰海海域，尽皆能感受到这股近乎规则的力量，无远弗届。
尖人瞬间理解了壳仙誓言背后的含义，好比是生物自然而然会呼吸那样。
概念生命的影响，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不要想着拖延时间，等你们领袖过来控制我，交流的媒介是我制作的，我劝你们死了这条心。”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可以先一步断开链接。”
“没了我，光靠你们抓到的些许低等土着，哪怕完全提取他们的全部记忆也毫无用处。”
“彼此时间有限。”
“希望诸位能做出明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