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昏暗,玄铁牢笼里,神偷神游与鬼盗鬼蜮对面盘坐,闭目不言。
不多时,孙承宗与两位汇仙庄长老便来到此地,只见旁边架子上,明骤雨和岳逐风已经不见了踪影。
孙承宗皱眉道:“如何不派人在此看守?”
身后老者道:“本有弟子看守,只因为举办惩恶大会,各处都人手不足,这才将看守调走。此处囚牢本有大阵守护,不会有人能进得来才对。”
此时追究责任,已经太晚。孙承宗也不想去责备,不过好在他来的及时,没有叫神偷鬼盗也逃了。他上前对神偷鬼盗言道:“你们的徒弟为救你们,可是煞费苦心了。只可惜棋差一着,我也只能等日后再对付两个小贼了!”
神游听了此话,冷哼一声:“孙庄主没有赶尽杀绝,我们还要谢你不成?”
“谢字太过,”孙承宗阴沉着脸:“明天就是惩恶大会,我只希望不要再出什么纰漏,更希望二位能识时务,等大会一过,你们便不再属于我汇仙庄,届时天南海北,与我庄再无瓜葛。”
说罢,孙承宗转身离去,留下两个天象境修为的长老坐镇此地看守。即便泣血他们卷土重来,也断然救不走神偷鬼盗。
神偷鬼盗二人见了,并无反应,径自盘坐不语,那两个长老也盘膝打坐,丝毫没有注意那神游的手上,握着一把钥匙……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彩光流霞,昭阳明畅,正是吉日良辰,仙家盛会。
只见那汇仙庄中央,一座矮山宽大,山顶平坦开阔,有青玉为砖,铺满地面。四周围玉栏雕杆,围成圆满。此刻这里各路仙家云集,正是一派华景。
那坐北向南之位,此刻玉案遍列,三教首宗,尽有高人到来。人群之中,又弟子留心细数,只见太元道宗宗主古远,通天剑门长老剑藏锋,玉轩宫宫主段山海,觅仙宗宗主晴不弃,六道佛堂掌院慧明僧,玲珑福地宗主安吟,水镜洞天宗主黎陌……
除此以外,还有各大世家,如北域步家家主步风尘,古家家主古鉴今,云家家主云从龙……
这些势力掌控者,大都修为精深,气韵绵长,一股股道势衍化虚空,光彩夺目,令人不敢直视。
大小宗门世家,势力不下百余个,而今尽都聚会在此,只为了那纵横五域的神偷鬼盗。
人群之中,一个胖道士手拿拂尘,上前与各宗弟子攀谈:“无上天尊,贫道远处深山多年,今日偶在世间走动,想不到便见了此等面相,这位小道友,我看你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只是尚有劫难,需要设法破解!”.qqxsΠéw
无心者,不理会也就躲开了,可那有心的开言与胖道士聊起来,便上了当。那胖道士云山雾罩的胡言乱语,将人唬住。却不知身后早有人不经意的靠近,下手偷取了他身上的道器法宝。
待得背后人得手,那胖道士便转而再寻别人去说。
这几个哪里是别人,正是吴良,明骤雨和岳逐风。在不远处还站着一个,正是叶凌。只不过他们四个现在容貌改换,不必担心被人认出来。
江凡和许诺因为实力不足,这次没有跟他们一起过来,只留在安全地方等候。吴良和明骤雨,岳逐风耐不住性子,便商议了这个法子偷盗,真是得心应手,天生的组合。
叶凌在旁无奈的瞥向一边,不去看他们。这次他们是要想办法制造混乱,然后掩护神偷鬼盗逃走的,只是不知事情能否顺遂。
那北边的高台上,有人出言对孙承宗道:“孙庄主,不知还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两个贼头儿你也舍不得给我们看吗?”
此言一出,众人附和。他们此番前来,正是为了神偷鬼盗,想要夺取他们的身法。只不过此等人沉不住气,恐怕难成什么大事。
孙承宗微微一笑道:“我若是舍不得,岂会有今日之会?还请诸位稍安勿躁,待吉时一到,我定然叫诸位一睹神偷鬼盗的风采!”
古远等人气沉如海,默然不语,毕竟在座的都是一宗之长,仙道耆宿,谁又会把贪婪二字尽数表现出来呢?
叶凌混迹在人群当中,寻了个位置坐下,到处观望,见了那逸仙书院的骆闻舟和一众儒生在一起谈笑。觅仙宗林此霄孤立人外,一脸淡漠。天音阁喻秋庭依旧被一众女子围绕,惹得周围男修满脸嫉妒与不悦。
再往旁望,却见那离北边高台最近的地方,出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玉轩宫段涵章,朗麒然,六道佛堂念心和尚。
在他们之中,还有那少庄主孙绍祖,此刻正围绕一个女子身边,颇献殷勤。叶凌再仔细看去,那女子正是步非烟!
那日一别,蔚然被步红尘击出千万里,不知所踪,这步非烟也回了步家。那日听得步非云传言称步非烟被软禁家中,不得外出,想不到今日在此地遇见。
叶凌见他对步非烟如此热情,便记起他二人婚约之事。此时此刻叶凌倒有些后悔,自己不该一时之仁,前时就该除了孙绍祖,免得后患。
那高台边上,孙绍祖笑着给步非烟介绍各处之人,还有这庄上风景。步非烟也只是低头不语,并没有什么兴趣。
一旁的段涵章见状,摇着扇子上前道:“孙兄,我听闻步姑娘琴艺天下无双,正巧肖兄也颇通此道,不如有机会请他们两个同抚一曲如何?”
孙绍祖看向这位圣灵教圣子肖玄羽,语气有些不情不愿:“我看还是不必了吧,肖圣子一向教事繁忙,怎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更何况我这几天和烟儿有事要谈,实在是没有空闲。”
听孙绍祖叫自己的名字,步非烟皱起了眉头,十分厌恶。
肖玄羽看在眼里,微笑着道:“此事,还是要问过步姑娘才是,我虽身肩教务,可若是步姑娘肯不吝赐教,在下倒是十分愿意。”
正说话间,一个黑衣青年急匆匆赶过来,一双眼睛看着步非烟,泛着颤抖的情绪:“步姑娘!”
段涵章见了来人,不由得笑道:“原来是夜兄!”
“夜轻寒!”
孙绍祖眉头紧锁,这夜轻寒追求步非烟的事情也不算什么秘闻,他也早就知晓。只是如今,他早把步非烟当成自己的未婚妻,此刻见夜轻寒这般神态,十分不悦。
肖玄羽见孙绍祖脸色难看,便上前道:“夜兄来了,怎不提前告知我一声?”
“圣子!”
夜轻寒恭敬一礼,随即便向着步非烟道:“步姑娘,那日醉仙楼一别,我们已经有十数载未见了吧?我一直挂念你的音信,也曾托人带信与你,你可曾收到?”
送信之事的确有之,不过这信都先叫步非云拿了,看过后便撕个粉碎,没有给过步非烟一封。
步非烟也只是报之一笑,未做应答。但仅仅是这一笑,便已经叫孙绍祖和夜轻寒怦然心动,好似春风化雨,心田萌发。
孙绍祖一步上前,挡在步非烟和夜轻寒的中间,冷着脸对夜轻寒道:“夜公子的位置不在此处吧?惩恶大会要开始了,我看夜公子还是先回去,不然一会儿座位丢了,可就只能站着听了。”
夜轻寒心向步非烟,这些年几乎害了相思病,好不容易见到,岂能不说几句话便离开。他赶紧道:“步姑娘,上次你与高天逸斗琴,我得了诸多感悟,这些年在琴技上有些心得,想与步姑娘讨教。”
“又一个要讨教的,你们就没点儿新词儿了吗?”
一旁的步道衡终于坐不住,开口打断他们。他得了步非云的嘱托,要他关照步非烟。一开始他还不以为意,谁想到真有这些死缠烂打之人,难怪步非云这般担心。
孙绍祖听了此话,更是点头道:“我家舅子说的在理,你们要与我家烟儿讨教,我家烟儿可没空搭理你们!”
此言一出,步非烟满脸嫌恶,步道衡更是冷着脸起身道:“谁是你家舅子?我家姑娘还没要出聘礼,到时候你汇仙庄拿不出来,可就别怪我步家回了这桩亲事!”
“哦?”段涵章突然眼前一亮,拱手问道:“不知是什么聘礼,倒能让汇仙庄也为难?”
步道衡言道:“这要看我家姑娘向汇仙庄要什么,只是此刻,我家姑娘还没想好。但已经得了孙庄主的承诺,不论我家姑娘要什么,都要备齐,不然这桩婚事,我们可就不能办了!”
段涵章何等人物,只听了此话,便明白了步道衡的意思。这步家分明想拿聘礼的事情要挟毁婚!
只是看破却不能说破,段涵章仍笑着道:“如此说来,孙兄是有些着急了。”
孙绍祖也不正眼看段涵章,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所有人都同他做对一般,只是为了步非烟,他倒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难堪。
这几个人在此说话,却未留意旁边叶凌早走了过来,站到边上听着对话,心中有了计较。若是想搅乱这场惩恶大会,恐怕还要在这几人身上花心思才行。
叶凌这般想着,并未察觉那圣灵教圣子肖玄羽向他投来的目光,似乎能洞穿一切般,将所有真相都看在眼里。
不多时,但听了鼓乐声响彻云霄,彩霞布满云端,天空中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众家修士尽都压言默声,将目光投向高台之上。那东道主,汇仙庄庄主孙承宗起身高声道:“孙某多谢诸位同道能前来汇仙庄参加这次惩恶大会!数年之前,我汇仙庄不经意捉了神偷鬼盗两个恶贼,本应除了二人,为天下正道。只是听闻他二人作恶多端,与许多宗门皆有恩怨,因此我汇仙庄举办这次惩恶大会,邀请诸位同道一起处置这两个恶人!”
话音刚落,就听得重修士议论纷纷,有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似乎真与神偷鬼盗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孙庄主,此时此刻,怎还不将这两个恶人带上来,叫我们一睹贼颜啊?”
有人开言便问,众人也纷纷附和。孙承宗点了点头,伸手道:“诸位莫要着急,只需稍等片刻,这两个贼人便会被带到诸位面前!”
不多时,果见天际两股大道横陈,汇仙庄两位太上长老踏空而来,道韵纵横。在他们中间,无形道力托着一个玄铁牢笼,里头盘坐着两个人,衣着一黑一白,正是神偷神游,鬼盗鬼蜮!
众修士见了这两个人尽都惊呼色变,不少人只是闻名,不曾见过,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
孰不知那人群中,明骤雨和岳逐风暗暗握紧了拳头:“师父,我们一定救你们出来!”
眼看着此处盛会,神游笑道:“老鬼,你我可曾赴过这等盛会?”
鬼蜮冷哼一声:“你我都是见不得光的人,可我见此地,阳光虽好,却暗无天日。处置两个真小人,何用这么多的伪君子?”
“哈哈哈哈,今日你我两个真小人,就遍览这些虚伪之像,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