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内官印耀眼夺目,一股无形大势将宋拯笼罩其中,梁源低声一喝:“宋大人,安心上路吧!”
话音未落,却不想他身后突然打出一掌,正中梁源后腰。
梁源吃痛一声,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偷袭他的人急忙拉起宋拯,言道:“宋大人赶紧逃出去!”
宋拯不明所以,但这正是大好机会,便转身快步逃出了监牢。
梁源回头看去,灯笼跌落在地,偷袭自己的,正是多年心腹,跟随自己一起来的老管家。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梁源怒火攻心,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心腹下人会背叛自己,随即大喝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自己信任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包藏祸心。”
老管家周身道韵流转,冷声道:“只可惜这死牢看守森严,除你以外无人能够出入。我也只好今日在此,拼个鱼死网破。老奴伺候你这么多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好个仁至义尽!”
梁源一脚踏落,周身荡出浩然之气,将老管家笼罩其中。紧接着梁源闪身上前,一把掐住老管家的喉咙,提起举在半空。
“说!”梁源面色阴冷,问道:“你是谁的人?”
老管家气道被阻,面色苍白,可嘴角却泛起一丝笑意,答道:“你……梁家的末日……就要到了……我在地府……等着老爷……你来与我……重聚……”
话音未落,梁源阴着脸,手中发劲。老管家脖颈断裂,倒地身亡。
梁源在盛怒之下,依然保持了些许理智,他心中不免泛起阵阵恐惧。这老管家跟随自己多年,知道许多秘闻。这些消息最终会告诉谁,实在可怕。
想到此,梁源又看了眼老管家的尸体,咬牙恨声。终究是他冲动了,没有留下活口。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宋拯除掉,不然又是一大麻烦。
于是,梁源收回州牧大印,急忙闪身追了出去。
夜色迷离,看门士兵尽被宋拯打昏,一时间不知去何方追赶。
梁源站在死牢门前,冷哼一声:“任你如何逃窜,这吕州毕竟是我的辖内!”
只见他手托州牧大印,浮于身前。大印不断流转,光辉灿烂。梁源闭目感知着宋拯的所在。
朝廷官印,乃管辖一方的神器,神器所辖之域,一草一木,一微一毫,官印都能有所感知。
不多时,梁源猛然睁开眼睛,朝着西边急掠而去。
就在他追赶的方向前头,宋拯施展全部修为,不要命的奔逃。他也曾为官一任,自然知道自己只要在吕州境内,便摆脱不了梁源的追赶。但他听过梁源的话后,知道自己还有事情要办,因此他还不能死。他要回到太岳城去面见圣上。
置身云海之间,宋拯与梁源一前一后,可这距离却是不断的拉进。
约莫过了半刻钟时间,宋拯便听得背后梁源的声音传来:“宋大人,你知道的事情太多,还是安心上路,也免得受此疲累。”
宋拯一回头,便见梁源不断的靠近,头顶的州牧大印辉光闪耀,如流星一般在夜空划过,直奔他而来。
宋拯眉头紧锁,自袖中取出一杆玉笔,浩然之气注入笔身。宋拯持笔自虚空中点点画画,一个晦涩难懂的上古文字现出形状,紧接着文字在虚空中化为一只上古异兽,嘶吼着朝梁源冲来。
梁面色一沉,头顶官印祭起,朝着那异兽砸落。官印携一方天地之力,王朝气运,直接将那异兽砸的崩毁消散。
却不想那宋拯回头玉笔勾画,梁源周围竟现出群山虚影,将他困在其中。
梁源冷哼一声,一脚踏出,周身浩然之气激荡,便将周围的山川虚影击碎。
梁源冷笑道:“宋大人果真是为国为民,这些年来,恐怕自身的修为也没什么长进吧!”
宋拯面色凝重,他只有凌虚境修为,又没有朝廷名、器加持,根本就不是他梁源的对手。
只在数息之间,梁源已经追赶到了近处,但见他头顶官印迎风而涨,有一丈大小,朝着宋拯便打落下来。
官印道韵流转,天地之力撕裂虚空,无可阻挡。
宋拯紧咬牙关,回身将玉笔抛出。那玉笔毛尖激荡出一道神光,可这光束落在官印上顷刻便被摧毁。
官印撞碎玉笔,径直砸落宋拯身上。
宋拯紧凭着周身的护体道韵抵挡,可惜这只是杯水车薪。
护体道韵应声崩碎,宋拯吐出一大口鲜血,坠落下去,砸出一阵尘埃。
梁源伸手将官印收回,脚步踏动,来在那扬起的尘埃上方,出言道:“宋大人,天都快亮了,我陪你折腾了一夜,咱们也总该有一个了解了!”
话音刚落,梁源突然心念一动,急忙回身点出一道光屏。
紧接着,数道剑气横斩而来,剑道锋芒斩碎万物,竟然将梁源的光屏打破。好在梁源急忙抬起官印,调动气运之力形成保护,才没有受伤。
可未等他有所反应,一声嘶吼响彻云霄,紧接着一个小山搬大小的黑熊从天而降,巨掌拍在梁源的屏护之上。虽然这一掌无法打碎防护,但这股巨力还是将梁源拍飞出去,在地面上撞出一个深坑。
梁源勃然大怒,立即起身去看,就见云端立着两个少年,一个仗剑而立,旁边小一些的满脸青涩,躲在身后。
“是你!”梁源一眼认出了叶凌,咬牙切齿的道:“你居然还敢回来,也好,今日便连你一道处死!”
叶凌冷声道:“今日谁死尚未可知,不过你私自杀害朝廷命官,当真是目无法纪,可还记得这里是大乾的天下?”
“哈哈哈哈哈,”梁源大笑不止:“实话告诉你,在吕州,我就是法!”
“好你个就是法!”
云端之上凤旗招展,霞光万道。一对对宫女在前引路,身后一乘四人抬辇缓缓落下,上头端坐一人,头戴凤冠,身披宫衣,手持一柄龙头拐杖,神色肃穆,正是大乾太后高翠风。
在她身旁,立着林阅微和半雪。不远处的宝辇边上,徐峥盘坐在车头,宁长歌不知何时救下了宋拯,搀扶着他到车里暂歇。
百里太造远远的急忙向这边赶,嘴里喊道:“打架怎么不叫上我啊!我也要玩儿,我也要玩儿!”
梁源大惊失色,脱口道:“太后不是在红袖书院闭关未出,如何来了这里?”
高翠风怒道:“难不成哀家不在,你便可以为非作歹,目无朝廷。你祖在朝为太傅,你父在朝任太师,你竟如此肆意妄为,果真你梁家要造反不成!”
梁源急忙躬身请罪道:“太后息怒,那宋拯纵使手下杀害我吕州百姓,下官不过是按律捉拿,并无过错,还请太后明查。”
“哦?是么,”高翠风点了点头,看向已经昏迷不醒的宋拯,出言道:“如今这宋拯昏迷不醒,想要审清问明,还是要等到他能开口说话才是。此案,哀家便要管上一管了。”
“这个……”梁源目光闪烁,出言道:“太后,我大乾国法在,这后宫不得参政,太后您……”
“怎么?”高翠风打断梁源的话,冷声道:“你现在知道我大乾有国法了?你也配拿国法来阻哀家。哀家手里这根龙头拐杖,乃先皇所赐护国神器,上下君臣,谁敢不从!”
梁源瞥了一眼高翠风手里的龙头拐,再不敢多言。
倒是徐峥出言,结束了这一场对峙:“太后銮驾到此歇息,还请梁大人安排接驾事宜,我们休息数日,还要赶回京城去呢。”
梁源点点头,道:“太后请奉天城暂歇,下官这就去安排。”
“头前带路!”
及至天明,一行人才在奉天城内安顿下来。
徐峥得了太后给的丹药,亲自为宋拯疗伤。一旁的宁长歌叹息道:“咱们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叶凌问徐峥道:“宋大人的伤势如何?”
徐峥言道:“伤势过重,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就全看他的造化了。”
徐峥起身离开,半雪端着水盆走进来,给宋大人擦拭身上的血迹和灰尘,不禁道:“这位大人全身如黑炭一般,真是奇怪。”
叶凌道:“如此,才能做我大乾的青天。只可惜这样的人,天不予寿!”
宁长歌道:“宋大人应该能挺过这一关,我刚才把丹药都给了大柱国过目,他取了一颗给宋大人服下,说不定会有效果。”
叶凌知道宁长歌遇见过不少道藏,身上有许多好宝贝,那丹药的品质也不低。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宁长歌的好运气能够分到宋拯身上些,保他不死吧。
…………
太岳城太师府,久不上朝理事的梁敬一叫来了戏班子在家中唱戏,每日悠闲,好不自在。
正在戏演到紧要处,一下人走进来,冲梁敬一耳语了几句,梁敬一听罢猛然间自躺椅上直起身。
戏台上的戏子察言观色,立马就停了唱腔,静静等候。
梁敬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待人都离开,他方才对刚才的下人道:“你回信梁源,告诉他从现在开始,绝对不可再自作主张,凡事都要等我安排。他再敢胡作非为,整个梁家都要被他给断送了!”
“是!”
待那下人离去,梁敬一又叫来另一人,吩咐道:“你去告诉梁晨,叫他去吕州一趟,无论如何,要先稳住太后和徐峥,在我告诉他怎么做之前,绝对不能让他们回京。”
“是,老爷!”
最后,梁敬一慢慢站起身,叫来管家和丫鬟,道:“马上更衣,备车,我要进宫面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