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的阳光有些刺眼了,却影射得小径两旁的大树碎影愈加深沉。昭姐儿原本加紧的脚步在离开厢院后缓缓停了下来,正巧南笙追上来。
“公主真要去问简姑娘拿帕子还给徐守宗么?”
昭姐儿扭头,冲着南笙笑得意味深长,“你说呢?”
她说?让她怎么说?眼前的小姑娘明明尚未及笄,她怎么却有种被小狐狸牵着鼻子走的意味呢?皇家啊,果然就没有凡人。
那厢新房里,简筱玥表面上一派平静,可手里快被她缴得不成形的帕子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的慌乱。
关浅浅已经安慰过很多的话,但好像那些话好像都没让简筱玥听进心坎里,她索性也不说了,就默默的陪着。
侍书守在新房门口,脖子伸得老长,她一直关注着刚才公主离开的方向,此时看到公主的身影同远而近,她捂着狂跳的心转身就往屋里冲去,“姑娘,姑娘,公主殿下回来了。”
回来了?
简筱玥猛地站起身走到门口,关浅浅随她一并站在门口,望着昭和公主一脸笑意走进来。不知为企么,简筱玥仿佛从她的笑容里能看出什么似的,激动得心都快要跳出来。
“公主殿下……。”
昭姐儿站在庭中,卖起关子,她两手一摊,“对不起,关姐姐,你的帕子我没给你拿回来。”
简筱玥激动的心仿佛在一瞬间被雪冰住一样,脸上的血色退尽,怔得连呼吸都忘了。
随着昭姐儿进来的南笙见状,忙道:“关姑娘别担心,帕子的确没拿回来,因为公主殿下想向徐大人要那方帕子,徐大人不给,公主殿下耍赖不还,瀚王殿下看不过去,叱责了公主两句,公主殿下一生气就把那帕子丢进火堆里,烧了。”
烧了!烧了!烧了!
简筱玥在心里过了三遍那两个字,在看到昭和公主点承认时,终于能确定困扰她多日的麻烦终于解决了。身体一放松,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又听公主说:“简姐姐,我把你的帕子不小心丢火堆里烧了,你不会怪我吧。”
简筱玥破涕为笑,“烧了好,烧了好,那种人拿过的东西,就算公主拿回来我也要自己烧了的,有劳公主了。”
关芯兰亦跟着来到门口,“都别傻站着,快进来,公主,快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把那帕子拿过去并且烧掉的?”
关于这个问题,除了当时在场的南笙,其余人都非常想知道。
进屋后,侍书倒了茶,恭敬的递到公主殿下面前,“公主请用茶。”
昭姐儿接过茶饮了一口,然后开始叙述她的丰功伟绩,过程中刻意将徐守宗的话和表情学得惟妙惟肖,惹得众人好一通脑补当时的情形,简筱玥一想到那场景亦是十分解释,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敢肖想靠着齐恩候府平步青云,也真怪自己当初瞎了眼,被鬼迷了心窍,怎么就把他给往心里放了?
“那他是不是现在还等着公主殿下从我们姑娘这里拿帕子回去呀?”
自家主子姑娘的危机算是解险了,侍收心情也十分愉悦。
“本宫烧了他的帕子,他心里憋屈,却是碍于我公主的身份敢怒不敢言,不论如何,我说要向简姐姐重新要一方还给他,他多少都会赌一赌,我真有可能把帕子还回去吧。”
昭姐儿觉得自己的肚子又能装得下点心了,于是伸手又拿起一块点心开吃起来。
简筱玥却是忿忿的冷下脸来,“他做梦,公主殿下别理他,他愿意赌就让他赌吧,这个人臣女是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他了。”
“今日他的帕子被公主殿下给毁了,可那样一个心怀叵测的人,会轻易放过玥姐儿你吗?”关芯兰言语间带着几分担心,“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想方设法都会见你一面的。玥姐儿,你得提前做好打算。”
南笙闻言深以为然,她是受够流言之苦的,“简姑娘,就算你与徐守宗之间有关系的证据没有了,可这世间的嘴于女子的清白而言就是要人命的利器,只要让人知道了,即便有利证,你的负声多少还是会被牵连的。”
简筱玥有些泄气,关浅浅心下不忍,“姐姐,今日婚宴过后回去与候爷和夫人好好商议商议吧。”
简筱玥刚要点头,昭姐儿却不赞同,“你们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我倒是觉得既然今日事情都已经起了头,为绝后患,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而且这样一个行径卑劣的人,也用不着给他留面子。”
“公主,你又有主意了?”
昭姐儿有些为难的看向关浅浅,“若是我这主意付诸行动,可能就要在新娘子的婚宴上引起骚动了。”
关浅浅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看向昭姐儿。
彼时厢院的鱼已经烤来吃完了,茶也喝得差不多,有小厮过来说要开席了,众人起身往宴厅走去。徐守宗却是一脸的黑,因为他等了那么久,都要开席了,也没把公主殿下等来,她承诺的简筱玥再要一方帕子给他,更是毫无迹踪可见。
现在的徐守宗心里毛燥得不行,为什么公主殿下没回来?是因为有事把她绊住了,还是简筱玥真变了心,不愿意再拿帕子给他?细细想来乞巧节那夜的花会上,她只是把帕子递给他擦衣裳,并未言明那方帕子就是与他的定情信物。是他擅自这样以为的,只要简筱玥对他有意,那这方帕子的意义就是他所想的那样,她知悉后自会补一方帕子。
可若是现在简筱玥对他无意了,帕子又被公主殿下给烧了,简筱玥怎么可能再给他帕子?
“从公主殿下走后,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走在前面的陶熙哲停下脚步又折了回来,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很要好的样子。
徐守宗有苦说不出,但又不甘心,“陶兄,公主殿下不是去向简姑娘拿帕子还我吗,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果真是惦记这个,陶熙哲不动声色的讶然道:“公主的话你也信,她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肯定就没打算回来了,不就一方帕子嘛,下次你见着简姑娘的时候再问她要一方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