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出发的时候耽搁了些时辰,午膳肯定是要在路上用了,算算时间,傍晚的时候能赶到桐娄县。”
苏瑜替宣祈答了话。
瀚哥儿伸了伸懒腰,“坐在这里好无聊,阿娘,我能去骑马吗?”
“要去就去吧。”
瀚哥儿虽然只得九岁,但个长子窜得很快,是能骑上马的。再者宫里的御马场他没少去露面,也是有些骑术的,外头又有青蓝在,所以苏瑜并不担心衍哥的安危。
瀚哥儿出去后,昭姐儿有些困,窝在苏瑜怀里睡着了。
苏瑜问衍哥儿,“你不想骑马吗?”
衍哥儿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不去,瀚哥儿骑术不精,就等着屁股疼吧。”
苏瑜低头浅笑,望着昭姐儿恰静娇嫩的睡颜踏实极了。
宣祈则徒然问衍哥儿,“你觉得孙大人会跟那县令说什么?”
面对父皇的问题,衍哥儿不敢敷衍,想了想措词说:“咱们此行出京是秘密行为,孙大人不会轻易暴露惹人注意,自然不会告诉那县令咱们的真实身份。可孙大人还是将县令吓得那样惨,说明孙大人的说词除了暴露咱们的真实身份外,肯定是起到了恐吓作用。当官的最怕什么?自然是每年吏部的考绩。就是不知道孙大人把谁推了出去,让县令起了忌惮。”
“父皇,这样拿着我大唐的律法为一己私欲横行霸道的地方官,儿臣觉得不能要。”
听着宣衍的总结,宣祈觉得欣慰,“的确不能要,但五根手指都有长有短,何况是人?咱们朝廷的官员良莠不齐自然也是正常。朝廷能做的只是将这样的人减少,杜绝是不可能的。”
“现在咱们发现一个难道要不管吗?”
“急什么,咱们才出京呢。”
宣祈邪肆一笑,话亦很有威慑力。
衍哥儿明白了父皇的意思,苏瑜也明白了,“这一趟到漳州得将近一个多月,路上若有耽搁,时间可能还要延后。”
这是说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衍哥儿笑了笑,很像他父皇的行事风格,于是低头继续看手里的册子。
车室外,衍哥儿套了一匹马骑在青蓝身边,迎面扑来的寒风将他的小脸吹得微微发红,但他很兴奋,这样的天然跑马场地,可要比宫里的御马场舒适多了。所以,他扬鞭不停的抽马,感受着在风中驰程的速度。
青蓝担心二皇子跑得太快出意外,急忙策马追上去。
马车走了整日,紧赶慢赶赶在城门关闭前一刻钟进了桐娄县。
一进县城,浓冽的繁华气息扑面而来,苏瑜撩开窗帷,嗅到从茶肆酒楼里飘出来的饭菜香,顿觉肚子饿了。现在时候不早了,苏瑜想了想还是住客栈吧。关键时不知道青蓝和瀚哥儿跑哪儿去了,她已有整日没见着瀚哥儿,出门在外,不免有点担心。
客栈是苏瑜名下的产业,正巧洪掌柜在桐娄县查账,竟遇上了。
洪掌柜给安排了几间上房,并通知手下分掌柜,不要再迎客了。
分掌柜不知道自己经营的客栈里正住着什么大人物,但洪掌柜的话他不得不听。
稍微歇了歇,青蓝和瀚哥儿还没找来,苏瑜坐了成日的马车想走走路清醒清醒,便带着衍哥儿一起出门,苗二姐也闲不住,跟了上来,再加上蝶依,四人在大街上边逛边吃。
苗二姐忍不住嘱咐一句,“姑娘,咱们这样吃下去,晚膳就不用再吃了。”
说完,打了个饱嗝。
“大不了晚点吃嘛。”
那怎么成?陛下肯定等着姑娘回去用晚膳呢!
苗二姐不敢说,露出一脸愁容瞪向蝶依,蝶依往嘴里塞了一口甜糕,鄙夷的斜了她一眼,“你不也吃了。”
苗二姐低头看见手里未吃完的甜糕,突然觉得不香了。
衍哥儿边看路边的小玩意儿,边往前走,然后就见到前面围了一堆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奇心驱使他挤进人群里,就见眼前跪着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孝衣垂眼低头,跟前摆着一块破布,布上写着四个字:卖身葬母。
也正有一个浪荡子模样的二流子蹲在她面前,数九寒冬手里竟拿着一把折扇,看上去十分不伦不类。他正拿那把扇子挑起姑娘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的模样,就像仔细验看一件货物。
人群里有人议论开了。
“这杜家三公子怎么就好这口儿?上个月东街那里有个卖身葬父的,也是个小姑娘,杜三公子见人模样不错就买了回去,这才多久呀,怎么又没新鲜感了?”
“杜三公子是什么人呀?只要他愿意,杜家全是这样花一样年纪的小姑娘也不是不可以呀,人家不还有个外号么,叫风流公子。”
“这杜三公子已经有十来位妾侍了,我有个亲戚在杜府做小管事,说杜府里的女人们个个碧月羞花,杜三公子享尽齐人之福,就是那些个女人闹得很,为争宠,闹得杜府成日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杜老太太气得病了好几个月,为图耳根清静,竟住到菩提寺去了。”
“唉,谁让杜家几房就这一根独苗呢,杜家又是咱们这桐娄县的大户,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我看这个小姑娘生得模样清俊,已入了杜三公子的眼,早晚也是杜家的人了。”
……
“说吧,要多少银子,爷我有的是银子,买你,替你葬母完全不是问题。”
杜三公子吊儿郎当的样子吓得小姑娘眼泪直淌,她是桐娄县本地人,自然听说过杜三公子的名声,只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成为他猎艳的目标。
她瞪着大眼睛,求救似的从左至右往人群里望去,想看看有人有旁人买她。她算是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杜三公子买她去肯定是掉入火坑,若是别人买她或许还有一丝保全自身的希望。
可惜,围观的人很多,却不见半个人出面救她。
“对不起,公子,我不能把自己卖给你。”
小姑娘紧抿着唇,用蚊子般的声音拒绝着杜三公子。
杜三公子当即笑脸变黑脸,“你不是要卖身葬母吗?本公子就爱乐于助人,你不把你卖给我,今日在场谁敢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