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也没人再想要去查看明夫人怀中小皇子左耳后背是否有红痣了,虽说是暂缓了贞贵妃的曝露,可假苏瑜没有一击击中宣祈,这事情也不好收场啊!
“五哥,你没事吧。”萧景仁第一时间来到宣祈身边,虽说是第一时间,可等他从苏瑜刺杀五哥的情形中缓过神来,也是过了好一会儿了。
蝶依也是吓得脸色惨白,她站到宣祈面前,看着从食案上滚下的苏瑜,一脸的难以置信。可她记得自己是王爷的属下,王爷与王妃恩爱时她可以不顾一切站在王妃的身后,现在却是王妃要杀王爷,她的目光纠结万分,低下头看着王爷等他示下。
“苏瑜,你他娘疯啦,枉我还对你的看法有所改观,你他娘就是这样报答我五哥的一片深情吗?本世子真是看错你啦,不怪沈重霖当年要休了你,你就是个蛇蝎毒妇,休你一万次你都活该。”
萧景仁对着蜷缩在地上的苏瑜破口大骂。
这会子众人想到她的身世和经历,又想到她要刺杀王爷的行径,都没觉着寅国公世子骂错了。
只要宣祈面色冷凝,目光清冽的瞪向萧景仁,“住口,不准你这样说她。”
萧景仁闻声,瞬间就谜了,懵了。反应过来后,满脑袋的疑惑官司,“五哥,她都要杀你了,你还护着她,你到底中了她什么毒啊?”
宴殿门口突然出现两道身影,贞贵妃在看着那两道身影后赫然站起来,死死的盯住来人,连话都说不清楚了,“长……长公……长公主。”
宣珏搭着江督知的手臂进殿,看到沈重霖的食案边蜷缩着假苏瑜,她朦脸的纱巾有血从一角滴落到汉白玉的地面上,她立即意识到这假苏瑜肯定是动过手了。再去看宣祈,见他安然无恙,宣珏猛然拎起的心才松懈下来。
因为萧景仁的声音不小,所以她在殿外将他最后那句话听得很清楚,她看过去说,“世子爷,你的确不该那样说摄政王妃。王妃为人光明磊落,又有济世之心,为京城百姓做了那么多好事,还为王爷生了个孩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的丈夫?”
萧景仁瞥着苏瑜说,“你刚才没看到,我们可都是看清楚了的,她拿刀往我五哥心窝子里捅呢。”
宣珏摇摇头,朝江督知看了一眼。
江督知蹲到苏瑜面前,一手扯下她的蒙脸的纱巾。那是一张和摄政王妃有着八分相似的脸,戴着纱巾遮住口鼻只露眼睛根本就分不出来,此刻她被自己吐在纱巾上的血蕴得半张脸都是血,可假的就是假的,真假立辨。
“她……她不是苏瑜。”萧景仁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五哥,你早就知道她不是苏瑜?”
宣祈凌厉的视线朝假苏瑜睨去,没有作声。
蝶依的反应则比萧景仁还要过激,像是有人从头倒脚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冰得她全身都麻木了。如果这个王妃是假的,那真的在哪里?她几个步子就冲到假苏瑜面前,蹲身揪着她的衣襟,“说,王妃去哪儿了?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假苏瑜虽说是收了银子才敢助纣为虐,但只有银子还不足以让她为贞贵妃作下这胆大包天的事。她由小就学习各种口技,只是出色的口技伶人。是人就有亲人朋友,而她的亲人朋友,此刻都被贞贵妃拽在手里。
如果可以,她愿意牺牲自己去活他们的命。可是事情败露时,王爷明明可以杀了她,却独独活了她的性命,她知道自己是轻易死不得了。王爷不会放过她,上首那位肯定也不会放过她。
蝶依顺着假苏瑜的视线落到贞贵妃身上,她又惊又怒,她是个奴婢,这辈子就是被人戏耍的命,可她不想看到的,是有人拿王妃的性命来戏耍她。
蝶依是宣祈培养的杀手,这几年跟在苏瑜身边不用出任务,周身的杀气才渐渐敛散。敛散是敛散,却不是代表不存在了。此时从假苏瑜的眼神里她意识到王妃失踪与贞贵妃有关,为了得到王妃的下落,她可不管这会儿身在何处,面前的人有多尊贵。
松开假苏瑜,蝶依冷不丁就朝贞贵妃攻击过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贞贵妃更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女使敢这样冒犯她,“快来人,把这戝婢抓起来。”
殿外的禁卫军冲进来好几个,萧景仁却抢先将蝶依控制住,“蝶依,冷静点。”
“世子爷,王妃她……。”
“萧景仁,这贱婢是要刺杀本宫的刺客,你敢护着刺客,难道你跟她是一伙儿的?”贞贵妃怒目而视,更是心有余悸,看这贱婢的速度那么快,她丝毫不怀疑方才要是萧景仁慢一步,自己肯定会被她扭断脖子。
“贵妃娘娘。”萧景仁也不是瞎的,刚才假苏瑜的反应一直落在他眼里,蝶依激动不奇怪,换了别的人忠仆丢了主子,也得找不是?他抬眼看上去,以笑肉不笑的言道:“你这样急着往本世子头上扣帽子,吃相会不会太难看了?”
“放肆。”贞贵妃顺风顺水的过了近两年的光景,谁敢在她面前造次?
萧景仁却懒得再理她,回过头看向长公主,“你知道这人是假的,那你肯定知道真的王妃在哪儿是不是?”
宣珏闻声,目光先落在皇帝身上,然后缓缓移到贞贵妃身上,“适才宴殿发生的事,本公主已经听说了。想知道王妃的下落,这还得问贵妃娘娘,她最清楚。”
贞贵妃直瞪瞪的盯着宣珏的脸,心里想着‘你为什么没死,为什么没死,为什么没死’。无数的惊惧侵占了血脉,齐齐攻向毫无防备的心房,“王妃在哪儿,本宫怎么清楚?长公主这是要做什么?凭白无故为何要将王妃的失踪怪在本宫头上,太莫名其妙了吧。”
“陛下。”宣祈目光沉炙,气势冷冽的抬头,“既然本王的王妃在宫里失踪了,还请陛下派禁卫军各宫各处都找找吧。”
为什么要派禁卫军各宫各处找?为什么不直接逼问贞贵妃?皇帝想不通,但摄政王的王妃在宫里丢了是大事,派人找是常理,无法拒绝。
“来人啊,让禁卫军副统领阮单将王妃找出来。”
阮单?
宣祈心中冷笑,又道:“阿仁,你带着蝶依和阮副统领一起去。”
“慢着。”贞贵妃不满开口,“王爷,这个贱婢刚才要对本宫行刺,本宫并未赦免她的死罪,王爷这样明目张胆的包庇合适吗?”
宣祈又转了转手里的酒杯,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底闪过的危险暗芒,“贵妃娘娘,难道蝶依的生死比本王王妃的下落还重要?你先前阻止人查看小皇子身世的真假,这会儿又避重就轻,本王倒想问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小皇子验看真假的事,她好不容易推远了些,宣祈一句话又像波纹回拢,贞贵妃被怼得脸色又白又紫。
“陛下,王爷,微臣先告退了。”萧景仁趁机将蝶依拽走。
宴殿又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贞贵妃看着宣珏,满眼的警惕,“长公主,你的脚受伤了,还请早些出宫去休息吧。”
听着这从齿缝里漏出来的声音,宣珏在那张强势镇定的面容下,看到了她的张慌无措,“本公主进宫是来庆贺小皇子的百日宴,到现在为止,本公主连杯茶都没喝到,贵妃娘娘就要赶人,不太合适吧。”
长公主的声音怎么听来充满怨怼和冷漠?从前她不是与贞贵妃关系亲睦么?这会儿怎么感觉她对贞贵妃含的敌意还不浅呢。
宣珏四下张望了一圈,然后走向宣祈,“小皇叔,侄女能坐到你身边吗?”
宣祈默然的点点头。
江督知就扶着宣珏落坐。
“刚才进行到哪儿了?”宣祈扬了扬声,“哦,明夫人,你赶紧将小皇子的左耳背后露出来,让几位夫人辨一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