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玛斯顺手揉了揉温迪的脑袋,小诗人的发丝正随着动作簌簌抖动,他歪头冲法玛斯眨眨眼,酒香裹挟着塞西莉亚花瓣的清气扑面而来: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还要避开尘世间最好的吟游诗人?”
见到对方主动转移话题,法玛斯倒也没有遮掩,将旅行者准备独自赴约拍卖会的消息告诉了温迪。
“这样啊,不愧是拯救了璃月和蒙德的勇者呢~”
温迪拖着长长的尾音夸赞旅行者,而屋檐上的旅行者也成功抓到了拿走苹果块的派蒙,被逮了个正着的飞行伙伴在情急下还不忘辩解:
“是、是卖唱的指使我去拿的!”
看着前面鸡飞狗跳的几人,钟离抬手揉了揉眉心,岩纹耳坠随呼吸轻轻摇晃。
虽然他说过退休后要见识尘世万景,但如今这副鸡飞狗跳的场面显然不是他所期待的热闹,甚至可以说是吵闹。
温迪似是心有所感,突然旋身倒着走路,笑嘻嘻的朝钟离挥挥手,帽檐上还挂着半片被风吹落的霓裳花瓣:
“老爷子别绷着脸嘛,托克都说钟离叔叔比我们这些大哥哥靠谱多啦!”
钟离额角青筋一跳,耳坠在转身时晃出残影,却见托克正蹲在草丛边,手里捧着岩晶蝶对着月光比划,这才把训诫诗人之言咽回喉间。
夜色渐深,璃月港的灯火在湿润的海风中摇曳。
此时众人终于再度汇合,只因他们已经穿过吃虎岩街道,走到了绯云坡的尽头。
再往前就是正在维修的北码头工地了。
法玛斯率先停下脚步,温迪和钟离紧随其后,神明之间显然有比言语更加便捷的交流方式,三神都已知晓旅行者明天的计划,但如今已是深夜,还有个很重要问题摆在众人面前。
那就是托克今晚应该去何处休息?
潘塔罗涅的阴谋还没调查清楚,北国银行又被烧得焦黑,显然不适合托克休息。旅行者明天恐怕得起个大早,自然也不能带着托克去参加拍卖会,而法玛斯和温迪这俩人就更加不适合带孩子了。
环顾四周,带孩子的最佳人选,竟然只有退休后无所事事的钟离先生。
旅行者和派蒙的目光在几人间流转,最终停留在负手而立的钟离身上。
托克此时正蹲在工地堆砌的大块石料旁,手指轻轻戳弄掌心那只几乎已经是半透明的岩晶蝶,随后轻轻松开了合拢的手掌。
岩晶蝶振翅,化作星点岩光消散在夜色里,蝶翼边缘折射出最后的月华,在他鼻尖投下细碎光斑,最终洒落到托克空荡荡的掌心上。
“已经很晚了,好人姐姐、温迪哥哥、法玛斯哥哥,还有钟离叔叔也要回家了吧?”
托克突然仰起头,发梢还沾着方才钻树丛时蹭到的草籽。
“哥哥说过,不能给大人们添麻烦。”
“所以托克也要回叶尔马克号上休息了。”
托克扬起的脑袋,用湛蓝的眼睛看着环绕在自己周围的众人,至冬制式的铜纽扣在灯笼下泛着暖光,异常懂事的话语和举动差点让旅行者僵在原地。
派蒙咬着苹果块的嘴微微张开,霓裳花的香气突然变得滞重,钟离垂在身侧的食指无意识蜷了蜷,连法玛斯拨弄温迪帽檐的手指都停了半拍。
客栈跑堂用竹签挑起的灯笼在夜风里颤巍巍凝固,恰如众人悬在半空的心思。
“船上的吊床会摇啊摇的,像躺在云朵做成的吊篮里!”
托克拍拍挂在自己腰间的独眼小宝玩偶,跑到旅行者面前摘下帽子,学着海屑镇里那些大人的模样朝旅行者行礼:“谢谢好人姐姐带我找到哥哥!还有温迪哥哥、法玛斯哥哥和钟离叔叔。”
旅行者不知该如何面对托克的感谢,反倒是温迪拨开被海风吹乱的发辫,十分坦然的接受了托克的道谢,微笑着半蹲身子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当然,我可是尘世间最棒的吟游诗人,而且我们的小冒险家真是……”
“值得褒奖。”钟离截断诗人拖长的尾音,岩纹耳坠在颔首时掠过一道金芒。他指尖轻点,托克衣摆沾染的草叶便化作晶尘簌簌落下。
“妥善安置自身亦是冒险家的必修课。”
“旅者,可否劳烦你把托克送回南码头的叶尔马克号安歇?”
没等旅行者反应,钟离就抢先一步开口,脸上的笑意融融,温润的尾音尚在檐角霓裳花间萦绕,让人提不起拒绝的情绪。
旅行者显然不擅长拒绝,只得点头接受了钟离的提议,牵起托克软乎乎的小手和众人告别,小派蒙急急忙忙扔下苹果核,跟在旅行者身边。
“放心吧托克,明早我们就来码头接你,一起去找你的阿贾克斯哥哥。”
“要是你等不及,就去往生堂找钟离叔叔。”
临行前,法玛斯还不忘叮嘱托克,顺便在钟离叔叔几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好哦!法玛斯哥哥。”
托克转过身用力地朝法玛斯站立的方向挥挥手,踩着满地晃动的灯笼光影,拉着旅行者的手走向码头方向。
长街忽而寂静下来。
温迪倚着褪色的朱漆廊柱拨弄竖琴,不知从哪儿来的蒲公英花絮簌簌落在钟离石珀色的衣襟上。
打更人的梆子声自云瀚社的戏台尽头浮起,三个身影在渐凉的夜雾里投下深浅不一的影子,如同古卷上未干的墨痕。
檐角灯笼将温迪倒映在青石板上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法玛斯正支着下巴倚在石栏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廊桥的雕花栏杆。
钟离收回注视托克的目光,霓裳花的暗香在夜风里流转:“既然托克已安置妥当……”
“老爷子要回往生堂休息了?”
温迪截住钟离的话头,指尖在琴弦上刮出促狭的滑音。
当然,为了避免被钟离一拳打飞,小诗人还是非常自觉的躲到了法玛斯身后。
“当然,但在此之前,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们。”
钟离拂袖摇头,深邃的金眸审视着两人,扳指在灯火里折射出细碎星芒。
“还有什么问题,该知道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听到钟离又有问题要问,法玛斯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抓起温迪的手腕就准备开溜。
钟离想问的无非就是些陈年旧账,在得到答案后讥讽他的处理方式,最终做出一副志得意满、高深莫测的模样离去。
偶尔几次或许也无妨,但和钟离交往了这么久,法玛斯早就厌倦了这样的戏码。
要是尘之魔神哈艮图斯还在世,法玛斯甚至很想问她一句:
“你家摩拉克斯一直都这么装吗?”
“他这么装不会累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