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熙松开口神情怔然,咬伤了小南她应该道歉的,可她说不出一句话甚至开口让他去包扎都做不到,现在的她有资格去安慰别人吗?
小南默默放下衣袖遮住伤口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丹药,瓷白的瓶身沾染些许血迹,他用手心遮挡只露出洁白无瑕的一面。
昏迷已久的人儿睁开了眼睛,可并没有伸手去接疗伤的丹药更没有像往常一样轻声浅笑,眸中失去光彩的她像是破碎的木偶。
心脏猛地跳动,认认真真的看着女子,小南做出了一个平生以来最大胆的举动。圆润的丹药捏在指尖缓缓靠近女子,紧张的他屏住呼吸。
失去灵根宛如失去生命,这是他在药房找到的最好的丹药,打骂惩罚都愿意承受。
丹药入口,灼热的身体带来一丝清凉。小南蜷起手脚缩在床边,不敢再有一点出格的举动。
时间悄悄流逝,太阳完全升起高高悬挂,魔界血染般的天空清晨正午与黄昏混淆不清。
“他们,快出发了。”嘴唇干涩,声音低的快要听不清楚。
小南站起身从桌上倒了一杯水,女子放空的双眼盯着床顶白色的床幔,好似刚才的声音只是他的错觉。
“还有半个时辰。”
水杯原样放回,仿佛得知冬熙的想法,小南静静的站在床边。
千年来人魔战事不断,魔族身体强横力量强大,魔界灵气微弱无法修炼的普通人沦为魔族奴隶,人族仅有仙宗一支力量能够打开界门结束魔族对人族统治,积蓄力量已久的仙宗今天几乎整个宗门都要前往火城。
原本筑基期的冬熙也在其中,出发时间将至无人来找她,也无人提起让她前去大殿。也是,宗主和师父亲手取走她的灵根,有谁还会带她一个累赘上战场。
一代天骄的她沦落至此,失去灵力成为杂役弟子甚至被赶出宗门作为奴隶被魔族奴役。师父、小雅、母亲,她做错了什么,他们如此待她?
泪水流满心间,眼睛酸涩难当,双手无助的捂着眼睛,想象中的眼泪却没有落下来。
以前的她告诉自己不能哭,母亲需要照顾,不能让师父让宗门失望,更不想把悲观的情绪传给身边的朋友。可现在,什么都没了,为什么就是哭不出来呢?
不够悲伤吗?还是她早已失去流泪的权利。
拜托困境的想法在脑海中疯长,还有一个人,有一个人能帮她。
“凉易师兄,对,我要去找他!”
冬熙拖着疼痛不堪的身体掀开被子,神情不知觉中陷入癫狂,凉易师兄与她有婚约,他们说好了要结为道侣。极品冰灵根他一定不会融合的,还有机会,他一定会把灵根还给她。
“凉易师兄!凉易、师兄!”
冬熙从床上摔下来嘴里依然喊着凉易的名字,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还有时间,她要去见他。
不曾见过她如此模样,在她摔下来的瞬间小南下意识去接,可他忘了身上还有伤,来不及的他只能先一步跌坐在地上避免女子受伤。
摔下来的冬熙挣扎着起身,灵根剥离带来的痛苦早已夺去她所有的力气。
“找凉易师兄,找他!”
担心她再次受伤小南想扶起冬熙却被她用力推倒,头撞到地上眼前发晕小南无暇顾及。陷入困顿中的女子忘却所有的骄傲,即便用手支撑身体向门口艰难挪动也要抓住那唯一的光。
男人爆发前所未有的怒气,周身散发的气息宛如实质刻骨生寒,赤红的血色爬上双目,无法想象一个毫无灵力的杂役弟子此时犹如地狱恶魔。
视线在冬熙身上定格,双臂用力的禁锢她的身体。是她将他从暗无天日的奴隶堆中拉出来,给予他容身之所,那个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人,他绝不允许她低入尘埃。
追寻光芒的脚步被禁锢,冬熙不顾一切的挣扎,慌乱中修整圆润的指甲在身边划出一道道血痕,黑暗与恐惧再次将她笼罩,隐隐约约耳边出现一道似有似无的叹息。
“师姐,我带你去找他。”
谁在说话?是谁都好。
“找凉易师兄?”
十指在他背上抓出血痕,她的声音是那么无助,男人握紧拳头手心掐出了血,一开口却轻柔得不像他。
“嗯。”
仙宗大殿气势恢宏,两千多年前第一位宗主走遍魔界最终发现一条灵石矿脉,在此处建立魔界唯一一个修真宗门,自此拥有灵根之人得以修炼他们也不必再成为魔族奴隶,仙宗成为人族在魔界唯一的圣地。
矿脉中产出的灵石培养了无数修士,他们毕生都在与魔族抗争,人们将打开界门重返修真界的愿望全部寄托给仙宗,仙宗不负众望,此次火城大战开启势必要攻破三座魔城,攻入魔宫打开界门。
灵气浓郁,人族生活自由自在不受魔族压迫,那里才是人族真正的归属,修真界也是魔界中人族三千年来向往的梦。
凉宗主负手而立,弟子们整装待发气势十足,英气冲天,一刻钟后,他们将出发前往火城。宗主长老们亲自带领,除少数几位炼气期弟子留守宗门外,全部弟子出动,誓要击败魔族打开界门。
此战将是千年以来最大的一场,关乎人族命运。
还未靠近大殿冬熙便一眼望见站在曹长老身侧的凉易,他比之前更加俊朗不凡,按照规矩今日她也该在师父身侧与凉易师兄并肩而立的,可如今他的身边只有另一人。
小雅,一年前刚成为天扬长老最得意的弟子,他们三人总是弟子们经常谈论的对象。
察觉背上的女子神情不再怔然,小南侧过头,失落、痛苦,复杂的目光落入他的眼中。
没有灵力的他背着失去灵根无法行走的她从山腰走至山顶,路上几次悄悄压下涌至喉间的血水,其实他大可吐出来的,吐出来总归好受些,明知女子不曾注意他的异样,潜意识里也不愿露出软弱。
遭人背叛、失去灵根的她已经非常不易了,他又怎么能再让她为无关紧要的事忧心。
各有所思的他们不曾察觉,守在大殿附近的几名弟子正悄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