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父皇严厉母后慈爱,天下将来有一天也是我的。”
然而文将军打破了所有的平静,皇宫被血洗,熟悉的人一个个在他身前倒下,最后是他的父皇母后。曾经将他捧上天的大臣转眼间对另一人卑躬屈膝,他被喂了毒丢入冷宫。
“冷宫三年,白眼欺凌,云端变成地狱。天气冷了,用树枝绑在身上取暖,饿了,与老鼠抢食。”
没有多少人类的感情,冬熙不太能理解,如果换作是她被人这样欺负,或许早就,嗯,根本不会有那么一天。
“现在,摆脱冷宫,我再次得到温暖,这一切都要谢谢你!”
没有女孩解了他的毒将他救出冷宫,没有她,他也不会拜玄医谷谷主为师,少年眸底深处,划过两人不曾察觉的卑微。
“呃,真要谢我的话,不如你站那里别动让我捅一刀吧。”
月色朦胧,女孩声音空灵,唯独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
司暮的经历在冬熙听来和故事差不多,身为星星的她无法感同身受,晚上的风还是挺冷的,她现在就想赶紧捅一刀完事儿,听他说完已经算是有耐心了。
“好。”
还挺好说话的,冬熙举着匕首靠近,黑暗中一抹受伤在少年年底快速划过。
他记得,一开始她就说过,她是来杀他的。
司暮缓缓闭上了眼睛,仇恨,家国,一切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任务即将完成,冬熙没有激动也没有任何情绪,很平常的握着匕首,随意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杀人。
她甚至不曾产生一丝杀意。
冰冷的匕首逐渐靠近少年单薄的身体,司暮不曾害怕,冬熙没有犹豫。
“简直胡闹!”
突然,恰好听到两人对话的冬谷主沉着脸。几天前他的女儿还要死要活的收留人家,这才过了几天啊,就想杀人了。
“玄医谷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万不可随意杀人,你和司暮有什么仇怨非要取他性命?”
对上冬谷主的怒气冬熙失落的垂下头,唉,她怎么就这么难呐!
“师父误会了,冬熙和我闹着玩的,没有想杀我。”冬熙还未开口,司暮将她拉到身后,主动替她解释,言语间都在护着她。
“那怪我眼花了?”
方才他分明看的清楚,若不是他出声阻止,匕首定然落于司暮要害。他从不知,从小养大的女儿竟这般冷血。
“师父真的误会了,冬熙曾救我一命,且助我拜您为师,她绝不可能想杀我。”
冬谷主发怒,司暮再次解释,眉眼间皆是认真,仿佛刚才真是小孩子家的玩闹,做不得真。
好在冬熙还知道轻重,没有没头脑的直接说出真相,不然非得把冬谷主气死不可。
“天色不早了,刚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再有下次,就算是我的亲生女儿也要按照玄医谷的规矩处置。”
杀害同门师兄弟,轻则逐出师门,重则一命偿一命。
冬谷主怒气未减,亲眼盯着冬熙,让她再没机会对司暮动手。
坐在原主的床上冬熙还止不住的郁闷,她的运气时不时太差了的点,怎么每次都杀不死司暮。
这次不行还有下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就不信了,还真不能把司暮怎么样了?
咬牙切齿的想了没一刻钟,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司暮手中拿着一把短刀,刀柄的位置对着冬熙,示意冬熙握住。
“冬熙,我知道刚才你是真的想捅我一刀,师父阻止了没关系,我来的时候看过了,没有人发现我来找你,趁着天还没亮我们去后山山坡,在那里你杀了我也没人知道,不会有人惩罚你。”
司暮认真的把短刀递给冬熙,门边竖着一把铁锹,连挖坑埋尸的工具他也一并算好了。
被他的骚操作整的一懵,冬熙僵硬的接过短刀,十分玄幻。
“你认真的?”
人类不是都很惜命的吗?哪有人一心求死?
“嗯,我早已无亲无故,了无牵挂,你尽可放心动手。”
他隐隐能够明白她有着什么理由,否则一个小女孩不会无缘无故的潜入皇宫杀他,既然如此,他为何不能如了她的愿,让她得到她想要的呢?
放心动手,简直不能太放心了,反派能有此觉悟小星星甚感欣慰。
“不用去后山了,在这里就可以,完全不是问题。”
比划着匕首,考虑都用不着,人体致命位置原主的记忆力都有,一刀下去保证又快又准。
人死了她马上可以离开小世界,谁还管埋尸体啊!
女孩兴致勃勃的如同得到一个好玩的玩具,迫不及待拿来欣赏,司暮心底一痛,仿佛又回到了令人窒息的痛苦深渊。
失去所有的他,为什么一定要留下,不如放弃。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折腾许久终于能完成任务了,冬熙磨刀霍霍,身前的司暮就是那待宰的牛羊。
手腕缓缓抬起,短刀散发冷意。
司暮手里拿着白天特意准备的糖葫芦,扬起一个笑容,“说好的给你买糖葫芦吃,听说这家的糖葫芦最甜,若是还想吃,以后让二师兄买,他知道地方的。”
交代完最后一句,亲眼看冬熙接住,司暮放心的闭上眼睛。
“你?”
糖葫芦酸酸甜甜,冬熙还记得上一个世界的味道,看着手中的美味,心不可抑止的颤了一下。
为什么在那一瞬间,他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像是他们在一起了千百年,可这里仅仅是一个小世界,又怎么可能?
无论如何,停留在半空中的短刀是刺不下去了,仅仅因为那一抹无法忽视的熟悉感,第一次产生了抗拒。
死亡久久不降临,司暮睁开眼睛,眼前的人让他心疼。女孩茫然的捂住胸口,明明他感受不到她的任何情绪,却心痛的无法呼吸,那一瞬,他甚至想再度提醒。
异样眨眼间便已消失,短刀不知何时被丢在地上,再看满眼复杂的司暮,冬熙眨眨眼,为啥她把刀给扔了,再捡起来来得及不?
显然来不及了,少年弯腰捡起短刀,握在手中。
“你,好好休息!”
落下一句话,似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