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一萍被聘在大华纱厂做工程师,对纺纱和织布的机器进行了一番维修和改造,大华厂的织造能力进步很大,加上与南京的华昌公司也开始了生意合作,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曹老板商人逐利的本性就按耐不住了。
蓝天兰曾说过,大华厂的能力要掖着藏着,不能引起日本人的注意。而曹老板的做法却恰恰相反,他尽然顺着联合商会意思引着日本的一个商人进到厂子里参观,大大吹嘘了一番自己的能力,引的那个日本人连连点头称是。这番情景引起了邵一萍的担忧,她觉得曹老板现在的态度已经开始偏离蓝天兰的初衷,她必须立刻马上给蓝天兰提个醒,也只有蓝天兰才能扭转和改变曹老板。所以,她带着陈姑娘回到浦口。
她和陈姑娘来到劳工公司的时候,公司里颇为冷清,二爷何庆正和三人在冲街的门厅里打着麻将,幺鸡发财正在兴头上,邵一萍就觉得情形有点不对了。
她敲了敲门问:“请问一下,蓝经理在吗?”
“不在,这里没有蓝经理”一个人头都没抬地道。
邵一萍心里咯噔了一下,陈姑娘又上前问:“周先生在不在?”
“这里也没有什么周先生”。
她俩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转身离开。何庆眼睛从麻将移到她俩的背影上,脑袋里灵光一闪缓过神来,一定是蓝老板的那个女人。他曾听孟云龙说过,蓝老板有个做工程师的女人姓邵。他赶紧把牌推掉,追了出去。
“请留步,是邵小姐吧?”他问。
邵一萍转过身来,“是,我是邵一萍,你是哪位?”
“我是蓝老板的朋友,叫何庆。请二位小姐进屋说话吧”。何庆回到门厅对那三个人道:“散了吧。二爷我有事了”。
何庆把她俩让进办公室道:“蓝老板最近摊上事受了伤,这个公司交给我们龙虎堂帮他守着”。
“你说他怎么了?伤的严不严重?”邵一萍吃了一惊站起来问。
“我没见过他,只是听说,不知道严不严重”何庆道。
“蓝大哥现在在哪?”陈姑娘焦急的问。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日本人也在到处找他。可能我大哥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何二爷,能不能麻烦你现在带我们去见你大哥?”邵一萍恳切地说。
何庆见她俩焦急的神色,心肠就软下来了,“好,我带你俩去见大哥”。
孟云龙和邵一萍见过一面,赶紧请她俩进大堂旁边的一个待客的房间里坐。
“邵工程师,你怎么到浦口来了?”
“过来找蓝先生有急事”邵一萍道。
“蓝老板最近有点小麻烦,不方便……”
“孟老板,来了就想请问你蓝先生现在在哪里?”邵一萍焦急的问。
“这……”孟云龙咂了咂嘴道:“实话跟你说邵小姐,蓝老弟前几天是受伤了,现在在一处秘密的地方养伤,连我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这样邵小姐,你先回南京,等我有了蓝老弟的消息马上叫人去通知你,你看怎么样?”
“不,孟老板,我就在浦口等”邵一萍道。
“可是你家在太朴寺那边的宅子你也回不去了,日本人对那里都有监视”孟云龙道。
“我们住旅馆等,一有消息就请你通知我们”邵一萍道。
看见邵一萍坚定的态度,孟云龙也不再坚持了道:“好,我叫人陪你们去订旅馆,这就想办法打听蓝老弟养伤的地方”。
邵一萍她俩在旅馆里住下,邵一萍坐卧不宁,站在窗前呆呆地望着外面。
陈姑娘道:“姐,我们也不能就在这里干等着呀”。
“你有什么好办法?”邵一萍问。
“我出去多找找跟俺哥熟悉的人打听打听”。
“这里你哪有什么熟人。你想去找他,那个姓铁的?”
“在这里干等着,急死人了”。
“孟老板都不知道,那个姓铁的未必就能知道。你还是不要去找他,见面也尴尬的很”邵一萍说。
“现在找俺哥要紧,那些都顾不着了。说不定他能知道个一星半点也好”陈姑娘道。
邵一萍也是无计可施,只得点头道:“见了他不要跟他多纠缠,知不知道问过就走,不管他说什么话,都要先回来跟我讲,然后再说”。邵一萍对陈姑娘叮嘱了一番还是放心不下。
说是要找铁不烂,究竟到哪里去找也是个问题。
陈姑娘先到火车站的货场,那里劳工多,一定会有人知道铁不烂在哪里。她远远的看见有日本兵和皇协军的的哨卡,就远远的在一边等着,见有工人从货场里出来,就上前打听铁不烂的去处。连问了三四个人都是摇头摆手不知道,陈姑娘就不想在这里打听了,回头朝码头的货场过去。
还没到码头,就见三个工人模样的伙计拎着小褂从码头那边过来。陈姑娘上前道:“大哥,请问你们认识铁不烂吗?”
那三个人站住,其中一个人道:“你问他做什么?”
“俺们是老乡,俺刚从老家来,给他捎了信来”陈姑娘撒了个谎。
“铁不烂是你老乡?你这个老乡现在发达了,你在这里是找不到他的”。
“大哥,我到哪里能找到他?”
“你到北大街的长乐堂去看看,兴许能碰到他”。
“大哥呀,这长乐堂是干什么的?”陈姑娘问。
“是让人快活的地方呀”又一个人插话道。
陈姑娘的脸腾地一下变红了,低下头去。
“你别逗人家小姑娘”又有一个人道,“姑娘,这长乐堂就是一个赌场,你老乡老铁跟那个赌场老板处的好,差不多天天都往那里跑,你去那里找找看”。
“谢谢大哥”。陈姑娘转身朝北大街去。
陈姑娘在北大街一路问着就到了长乐堂的门前。这时候将近午时,长乐堂门前进出的人很是稀少,陈姑娘守在门口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有人出来,等的实在焦急,抬腿朝大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