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现在天大的事是什么事?”周尚文故意地问。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能帮助许多同你做一样事的人,也是天大的事”。
“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干迟了呗”两人又哈哈笑了起来。
蓝天兰把小马四人送到孟云龙的龙虎堂,诸事交待了一番,就想早点回乌衣镇,看看铁不烂房子收拾的情况。未曾想,刚走进街道就看到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铁不烂的房院成了一堆废墟。铁匠铺子炸塌了一半,起好的新屋的木框倒塌的横七竖八,堆着的新砖瓦也都破碎了一地。铁不烂一脸干了的血迹坐在街边,整个人呆痴了一般。两三个邻居在铁不烂身旁或站或坐,默默无语。蓝天兰三步两步跨过去,见状大吃一惊。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急切地问。
见到蓝天兰,铁不烂鼻子一酸,泪水就出来了,把头垂到两脚间,双肩抽动起来。
原来,今天天气好,铁不烂找来的两个木匠两个茅匠五个道友心情都不错,有说有笑地忙碌,打算今天正午就把顶梁架了,上梁的鞭炮都准备好,就等吉时了。响午刚过,突然一声刮大风一样的啸叫中一颗炸弹就落到铁匠铺子上爆炸,把所有的人都震的呆了一呆,见不远处江面上正有一艘日本人的小炮艇慢慢地划动,吓的众人丢下手里的活计拔脚往街上跑,刚刚离开工地,一颗炮弹就落下来,正中新房的屋架上,炸塌了屋架,第三颗炮弹跟着就到了,被炸的砖瓦碎片四处乱飞,有一块就击到了铁不烂头上,瞬间血流满面。
这时才听见艇上的轰笑声,小炮艇开走了。工人们都吓跑了,铁不烂坐在街边一动不动。
蓝天兰把铁不烂扶到自已家里,打水让他擦洗一番,见伤口处只是头皮擦了一块,没有大碍,安慰他道:“别急,房子炸了,咱们再修,人没事就好”。
铁不烂喝了口水,摇摇头道:“不修了”。
“也行,浦口这么多房子,先租一间,把婚事办了再说”。
铁不烂又摇摇头“不办了”。
“什么?”蓝天兰以为他被炸糊涂了,又道:“你先休息两天,缓缓劲再说”。
“我说婚事先不办了,等日本人走了再说”铁不烂特别平静地地看着蓝天兰说。
“这……不好吧。怎么跟陈姑娘说?”
“我去说,她要等不了,我也不会怪她。小鬼子一天不走,我就一天不办。”铁不烂咬着牙道,“蓝先生,你以后再做那事,一定要算我一个”。
蓝天兰明白了,日本人随心所欲打的这几颗炮弹在铁不烂心里结了心结,心里有了魔障。心病只能心治,才能破了魔障打开心结。“好,今晚你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夜里我带你去散散心,看看你歇了这么久没打铁,功力降了没有”蓝天兰笑道。
第二天晚上,铁不烂早早到了蓝天兰家。蓝天兰笑着说:“这么早,我还想睡醒一觉再去叫你。”
“你睡你的,我坐这里等着”铁不烂道。
“干这事可不能心急,心平气和才能干的准干的狠”。他带着铁不烂进里屋,拉开床上的被子露出一个包裹来,把包裹拎过来解开,里面是八颗手雷。
“你记得不,我这投手雷的技术还是从你那里学的”,蓝天兰拿了六颗交给铁不烂问:“怎么样,你的手艺没忘吧?”
铁不烂拿了一颗在手里试了试道:“你就等着瞧吧”。
蓝天兰把铁不烂带到二道弯炮楼,领着他离炮楼不远的地方把炮楼看了一圈悄声地问:“在哪个位置你投的有把握?”
铁不烂又看了看,朝一个位置指了一下。那个位同时可以照顾到上下三个射击孔,加上楼顶的位置,可以有四个投送手雷的地方。
蓝天兰看过点点头,“我在那个地点给你观敌了阵”拍了拍手里的长枪道,“你扔完手里的手雷,什么都别管,立刻往我身后跑,有多快跑多快,我会追上你与你汇合”。说完,又叫铁不烂查了一下装备,各自朝指定的地点摸去。
铁不烂还没有摸到位置,忽然听到炮楼里有人喊“有人!”他索性站了起来,敲了一下手里的手雷,朝有声音的枪孔里扔去。果然宝刀未老,手雷直勾勾地砸了进去,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只有一颗手雷磕碰在外面炸开。蓝天兰也没闲着,楼顶的哨兵刚要举枪,就被蓝天兰撂倒,铁不烂后撤的时候,他对着够的射击孔连开了几枪,才从容收枪走了。
这一天,蓝天兰回到机车制造公司,跟曹本聊天,准备把这里的副经理辞了,曹本坚持不接受,对蓝天兰道:“蓝君,为什么要辞职呢?我们日本皇军对你不好吗?你先回去再歇两天,然后我们再说这件事”。
蓝天兰出了大门,正看见何庆站在大门对面,旁边还站着一个皇胁军军官,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何庆迎过来“蓝师傅,你可出来,腿杆子都要站断了”。
“二哥?你怎么在这里站着,有事吗?”
“大哥叫我把这个徒弟领来找你,从劳力公司一直就问到这。这个徒弟也是个死眼头,非要在这里等,不见你面就是不走”。
那个军官也走过来,一脸的媚笑“蓝先生,小的是浦口皇胁军二团副官朱标。师傅他老人家叫我求你来了”。
“求我什么事?”蓝天兰装做一脸的疑惑。
“借一步说话,请借一步说话”。
副官朱标把蓝天兰和何庆引到一家茶馆二楼,看见两个士兵在一间茶室的门边站着。朱标掀开门帘把他俩请进去,里面早有一个矮胖子军官坐等着了。
马标赶紧上前介绍“这是我们苟团长”,然后向坐着纹丝不动的苟团长敬了礼道:“报告团长,这位就是机车公司的蓝经理”。
苟团长皮笑肉不笑地动了动嘴角。蓝天兰淡淡地道了句“幸会”,坐下来不言语了。朱标叫堂倌换了热茶,大家只低头喝了两口,无人发话。蓝天兰索性放下茶碗道:“谢苟团长的茶,我还有事先走了,改日苟团长空闲我请你,告辞”,站起来挑开帘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