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和那个道友一起回来了,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像两个乞丐一样。
蓝天兰带他俩在浦口的街上洗了澡换了衣服,下馆子里吃了顿大荤,又送了道友十块大洋。等道友走了,小马才把这几天打听的消息一一告诉了蓝天兰。虽然没找到亲人,总算有了些消息。
小马他们城里城外到处打听庙前郢子的事。因为当时到处都有日本兵,到处都是枪炮声,城里城外的人都缩头躲了二三十天,直到大队的日本兵走了,才敢露面,所以没有人对各处的情况知道多少。
还有一个情况就是日本人制造无人区,把山里各处的村庄都毁了,逃出来的人本身就少,而且出来的时候只顾逃命,对别的情况根本就一无所知。有一天,小马遇到一个采药的山民,请他吃了一碗面,才慢慢地聊了一点情况。有一个情况令小马顿时来了精神。这个山民说,他在都梁山窝里遇到过几个逃出来的庙前郢子的人,因为他和他们都不熟悉,只是简单地问了问,听说庙前郢子死了不少的人。小马许了他两块大洋,请他带路去都梁山找人,山民应了,带他们走了三四个时辰到了都梁山,确实看见有临时搭的窝棚和烧火的痕迹,却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们就地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又在周围的山上转了一天也没有任何发现,因为干粮不足,只有回到县城。
小马还打听到,像都梁山那样的深山里经常有新四军的队伍出现。
“新四军是谁的队伍?”蓝天兰问。
“共产党的队伍,跟我们一样,我们也是新四军的一部分”小马道。
“那里也有你们的队伍?”蓝天兰心里有了些许的欣慰。
“听老乡说的,我没有遇见过。”
“好,今晚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们去半塔,见见叶队长。”
他知道叶队长他们过的苦,早就想在年前过去看看他们,给他们送点钱过去。又遇到宪兵队长这事,更想听听叶队长的想法。
叶队长看见他们嘿嘿地笑道:“麻烦解决啦?这一段时间也没敢过去给你添乱。不过,我跟老周没断过联系,密切观注着你啦。小马,快说说那边找人的情况?”
小马又把找人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听说那边也有新四军的队伍,叶队长立马来了精神。
“猎人,你走之前把老家那边的基本情况写给我,我向上级汇报,让那边的兄弟部队帮助寻找,应该比你找起来更容易”。
“还能这样做?”蓝天兰惊喜地问。
“只要消息通知到那边部队,找起来不难。比如说,让我在周边村庄找个人或者了解一些情况,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叶队长,真不知道怎么谢你”。
“我们之间还要这么客气嘛。只是等消息的时间会长一些”叶队长道。
小马去队里看战友去了。蓝天兰才把宪兵队长伊藤的事告诉了叶队长。
“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办”蓝天兰最后道。
“这虽然看上去是件坏事,但是也有好的一面,说到底这是一件危险的事”叶队长沉思了一会道。
“此话怎讲?”蓝天兰不解地问。
“你现在暴露了一个身份,日本人没动你,因为他们想拉拢利用你。如果你不答应他们,随时会有危险。如果答应他们,从表面看你就是大汉奸一个。但是呢,如果利用好日本人的招牌做掩护,也能做一些以前做不了的事。但是,以后做的事可都是在刀尖上跳舞了,所以是件危险的事。不过,由我和倪老板在暗中策应你,你管好你的道友会,危险也是可以把控的”。
叶队长这一番分析之后,蓝天兰头脑里的方案也逐渐清晰起来。
第二天早上,蓝天兰到火车站察看机车的维修情况。押解老铁他们过来的卡车还在站台上没走。看见蓝天兰,军曹和他打了招呼道:“蓝经理,今天就把人交给你”。派人把老铁他们从机车上叫下来,当众让蓝天兰在担保书上签了字,一挥手,让所有押解看守老铁他们的士兵全部上车,开走了。
老铁他们谢过蓝经理,如释重负一般坐在站台上。蓝天兰心里道:这是伊藤在向自已卖人情啦。由周尚文陪着,蹬上机车头前后看了一遍,下车对老铁他们道:“都别愣子啦,该干活干活,有话歇下来再说”,走了。
晚上见到铁不烂,蓝天兰问:“伤的不要紧吧?”
“都是皮肉伤,没什么大防碍。怎么就突然放了我们呢?”他问。
“这是宪兵队长伊藤在卖人情给我”,就把伊藤要他做的事说了。
“那不就等于投了小鬼子了吗?”铁不烂道。
“我还在想怎么样利用好这件事,等我想好再说。火车头现在修到什么程度了?”
“其实早就可以试车了,我们怕修好了再回监狱,所以慢慢地磨蹭”。
“好,哪天修好听我通知。还有,你们不能就这么遭了这一番罪,要让日本人付出点代价。”
“怎么干?”铁不烂来了精神。
“先看好东西,等试车的时候再下手,丢到铁路边藏起来就行”蓝天兰道。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铁不烂恍然大悟道。
“可搞清楚上次朱二是怎么露的馅?”蓝天兰问。
“朱二这个王八羔子下手的时间我们都不知道,还真不清楚他是怎么露的馅。这个赌鬼不能留,非弄死他不可”。
“他投了日本人以后,加入了侦缉队。我就是被他咬出来的。不过,他再也开不了口了”。
“弄死啦?”
蓝天兰点点头。铁不烂长出了一口气。
“那就是只有一种情况”蓝天兰道:“我观察过,机车停的位置在站台的最前面,离道房边的炮楼不还,炮楼上的哨兵除了看不见驾驶舱里的和站台上情况,别的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可能是朱二往煤灰里埋东西的时候被哨兵看见了”。
等蓝天兰说完,铁不烂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已怎么就没发现一直在人家的眼面前晃悠呢?要不是蓝天兰这么一说,说不定下一个出事的就是自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