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身形一闪地离开了施家,就要往那宝归楼去,但走出一段路,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不识路,想了想,她干脆把佘岱从袖里乾坤中放出。
起初,佘岱还懵了一瞬,没曾想,自己竟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感动得都快哭了。
木兮嫌弃地看着他,觉得他这唯唯诺诺的表现,丝毫不像是个正经的邪修,她忍住嘴角微抽的冲动,直接吩咐佘岱道:“宝归楼,你知道该怎么走吧?”
佘岱涕零了一会儿,也很快平复了心情,宝归楼嘛,他还真知道,而这,好巧不巧,也正是从厚德老祖仅存的些许记忆中翻查到的。
是以,他领着木兮一边往宝归楼去,又一边小心翼翼地低声说起了厚德老祖:“我从他的记忆中得知,他似乎在宝归楼中打过不少首饰给那位陶婳姑娘。”
就是没想到,陶婳啊,多么诗情画意的一个名字,多么娇媚柔骨的一个女子,竟是一个妖!
为此,佘岱还纳闷了好一会儿,不过,也就那么一会儿,毕竟他自己都是个邪修呢,又哪来的心思嫌弃妖呢,他倒是觉得自己与陶婳称得上是天作之合,可也要人家看得上他才行啊。
不过,说到这儿,佘岱倒是觉得蛮意外的,没曾想,陶婳最后竟还逃过一劫,那,可是意味着,其实他也有活的机会呢?他眼珠子溜溜直转,看上去颇有些猥琐。
木兮眼角的余光恰好扫过,一顿,便又默默将视线移开了,别说,厚德老祖在时,她倒还不觉,可内里的灵魂一旦换了人,那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兴许,这就是气质的不同吧。
木兮这样沉思着,很快,就在佘岱的带领下,去到了宝归楼,确实如盛师铎的手下所汇报的那般,这宝归楼,早人去楼空了,乍一看,竟还透着一丝萧条之感。
佘岱心底好生感慨,没想到,短短几天的光景,这东南最负盛名的望春楼塌了,宝归楼空了,而此时,木兮审视的眸光则直对着这宝归楼。
抬眸看去,确实可见它外表富丽堂皇,很显贵气,可隐隐约约的,她愣是感觉到了一丝诡异,只见那一刻,她闭目精心感受,半晌,果然明了,是妖气啊。
所以,这宝归楼竟也是妖族在东南的另一处布置么?
木兮不由得一阵咋舌,好大的手笔啊,但同时,莫名地还有些嫌弃人族,做事怎就没有妖族稳妥呢?
她啧了一声,抬步就要朝宝归楼走去,可才走到宝归楼台阶之上,她脚步又是一顿。
佘岱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见她停下脚步抬眸凝视着那书写着“宝归楼”的三字牌匾,便从她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地跟着抬眸,可他看了半天,却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然而,正是此时,木兮却在一声轻叹后,倒退了几步,此时,她正稳稳地站定在宝归楼前方的一处空地上,只见她随手一挥,那原本富丽堂皇的大楼,就咻地一声消失不见了。
佘岱惊奇地看着这一幕,暗叹木兮的雁过拔毛,竟连一栋楼也不放过,却不知,他脸上的神色恰好被木兮看在眼里,木兮哼了一声,道:“这才是宝归楼的真面目。”
“你是都想到哪里去了?”言语间似有几分冷冽,又透着些许不满,但这些情绪,究竟是在针对佘岱,还是原先宝归楼的主人,就不大好说了。
此时,盛师铎也领着手下匆匆赶来,见原先的宝归楼已成了一片空地,便是一阵错愕,他嘶了一声,显然,也与佘岱想到一块去了,一时间,还有些无语。
可无语之余,就忍不住要劝了:“你好歹收敛点,别这么明目张胆的。”影响不太好。
木兮眸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却是理直气壮地质问道:“我是这种雁过拔毛的人吗?”
语气中隐约有些不满,盛师铎是很想点头来着,但这会儿,从木兮的态度中,他隐隐还看出了点别的意思,所以,他凝视着眼前的空地,忽而虚心询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木兮这才收回不满的视线,轻声道:“如你所见,这就是宝归楼的真面目啊。”没想到,妖族竟节省到这份上了,连一栋真楼都舍不得打造,直接布了个幻阵。
可笑的是,偌大的人族,竟无一人察觉。
木兮长叹了一声,心情忽然有些复杂,她都不知道,要不是冥冥之中多了她这么个变数,人族与妖族的这场争斗,到最后,究竟谁才能占据上风。
众人从木兮口中听到这消息,皆是咋舌,可要说怀疑木兮的话有假,那倒不至于,堂堂一个星君,还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
若真想要这栋楼,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出手嘛,何必平白编造出一个一听就不怎么靠谱的理由?
木兮徐步上前,但片刻,她直接飞到半空,冷眼俯视着眼下的这片空地,而一看,竟就看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光景。
而此时,盛师铎等人也都没闲着,跟着查探四周,想着能不能找到多些线索,别说,他还真有发现,只见片刻之后,他的双目直盯着地面某一个图腾,似是惊讶至极的样子。
这一幕同样被木兮纳入眼底,但她却并未第一时间上前查探,反而在半空中微闭起了眼,而约莫半晌后,她双手抬起,瞬间,地面上不约而同地闪过了九道光柱。
其中一道,正是从盛师铎紧盯着的图腾上发出,盛师铎一惊,但他迅速反应过来,脸色当即一冷。
而此时,木兮在半空中则缓缓睁开了眼,只见手上正不断变幻着动作,至简,却自带一股奇特的韵律,盛师铎看得眼皮连跳,总觉得有股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有时候也蛮准的,只见片刻后,九道光柱竟徐徐连在了一块,直接在半空中汇聚成一个半圆,而后,中心又一个光柱腾空而起,升起更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