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诗内心或有起伏,但她凝眸直视着峰顶突生的异象,半晌,忽而心神微动,正在那一刹那,她即时启动了红叶峰的保护大阵。
只见远望之下,整座红叶峰竟好比笼上了一层朦胧仙雾,似影影绰绰,又如烟雨疏疏。
见借此隔绝了峰外的诸多探究,白言诗心上这才稍松一口气,但眸光一瞥,见宋程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不由轻哼一声,极其傲娇地挑眉问道:“怎么,对我有意见?”
“没。”宋程从善如流地摇头,他就是觉得,“师姐,你好果断啊。”若是他,怕是得再纠结一会儿才敢做决定。
白言诗品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却是有些恨铁不成钢:“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身为红叶峰次徒,行事大可肆意一些,毋须顾虑诸多,别忘了,你可是太上长老唯二的亲传。”
这话她也不是第一次对宋程说了,奈何宋程向来信奉以和为贵,面对纷争与挑衅大都一笑而过,并不愿与之计较,殊不知,这甚至会在意外之余助长了对方的嚣张气焰。
就好比上次偶遇郑朵儿,若非对方在言语上对木兮多有冒犯,他估计还会继续隐忍下去。
白言诗就很看不惯小师弟的这般畏缩,可屡次教导,均有如耳边风,简直是吃力不讨好,不过,不同于以往,这回,宋程居然若有所思地点头应道:“师姐说得甚是在理。”
白言诗惊奇地多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咽回想说的话,轻哼一声,“知道就好。”
不远处,慕之晴亦是目瞪口呆地仰望着峰顶的异象:“师傅,这是什么情况?”
木兮眸光淡淡,眼底却透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只见她托着下巴,小声喃喃:“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难怪人家能成为当世数一数二的炼丹大师,这天赋,当真绝了!
她也就是把老君坐下童子的丹决依葫芦照样地演示了一番,谁曾想,还真让这位太上长老阴错阳差地琢磨出了点什么呢?就是不知道,此番开炉,对方究竟炼出了什么丹药。
木兮表示,她好奇极了!
事实上,别说木兮,就是太上长老本人,也甚是好奇。
一般而言,丹药表面生有三条金纹,品质即为上品,多年来,他一直在追求上品之外的境界,奈何所获甚少,屡屡炸炉,连带着渐渐磨平了他的雄心壮志。
这就在他犹豫着是否放弃之时,木兮出现了,又在之后的交流中对他授出手决。
虽然手决只演示过一遍,可万幸,他丝毫不差地记下了,而结合心得体会,他果然有所感悟,想来,借助那手决,或许可以让他得到一个超乎想象的答案。
这才是他今日决定开炉炼丹的原因之一。
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答案竟如此出人意料。
只见彼时,丹成开炉,一阵浓烈的药香纷纷袭来,太上长老目光炯炯地盯着丹炉中平躺着的三颗饱满而又圆润的丹药,心中惊奇之余,又蕴含出几分期待。
他小心翼翼地捻起其中一颗丹药,见表面四条金纹清晰可见,顿时猛抽了一口气。
而接连检查过余下两颗丹药,毫无二致,那双苍老的眸子便是更显明亮,太上长老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狂欢,仰天长叹道:“有生之年,老夫做到了,老夫竟真的做到了!”
话落,则是一阵毫不掩饰的、发自内心的大笑。
听得笑声连连,木兮不由挑眉,但她说不清自己此刻是羡慕还是嫉妒居多,虽然老君的坐下童子从不在她面前避讳这些,可事实是,就算她丝毫不落地记下丹决,却从未想过修习一二。
谁让她扫把星君从未萌生过这方面的志向呢?
至于慕之晴,虽说仍旧有些云里雾里的,却一点不妨碍她同享当中的快乐:“师傅,是好事呢。”
木兮轻笑一声,点头应话:“确实是好事。”对这方小世界的炼丹师,特别是有追求,有志向的炼丹师而言,应当能算作一大幸事吧?炼丹之途漫长修远,自当脚踏实地而求索。
丹香出,笑声落,在太上长老的洞府之外候着的白言诗和宋程,此刻也忍不住生出些许期待,他们甚至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期待些什么,但就如慕之晴所说那般,无外乎是好事。
宋程低垂沉吟,视线不经意地与木兮相对时,倒不禁若有所思起来,只见他徐步朝木兮走去,又大胆地开口一问:“敢问前辈,可否指点一二?”
木兮现在是一听到“指点”这两个字就头疼,她木着脸,面无表情地问:“你想知道什么?”
宋程的目光就顺理成章地落向太上长老的洞府,木兮顺着他的视线,眼底亦是多了几分笑意,但嘴上却是故作高深地道:“不必多言,该知情的时候,自会知情。”
她也好奇,太上长老会怎么处理这一异象,是广而告之,还是按捺不动?
很快,太上长老兴奋地从洞府中走出,他一眼就看见了木兮,但尚未开口,笑声先至,只听他万分激动地握拳高喊道:“老夫做到了!四条金纹,上品之上!”
语气中是难掩的喜意,木兮似有若无地点头:“恭喜。”
话说出来明显带有几分敷衍,但太上长老好似完全没察觉般,只摆摆手,一脸心花怒放的样子,感慨叹道:“还是多亏了你那手决,否则,老夫也不能这么快心想事成。”
虽然这话在理,可木兮最不能否认的,却是对方出众的天赋,没有天赋,手决亦不过空谈。
只见她真挚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赞道:“主要是你厉害。”她充其量只能算是锦上添花罢了。
太上长老没想到木兮竟如此谦虚,心头还有些感动:“这份情,老夫记下了。”知恩图报的道理,他啊,还是懂的。
木兮心情复杂地点头,也行吧,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上,她扫把星君确实有点雁过拔毛的潜质,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