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听着这感觉良好的嘀咕,众人只觉万分无语,厚德老祖还是一如既往地厚脸皮,不过,经由这番插科打诨,由乌玄引发的后续震撼则稍有缓和。
木兮面上淡定,眼底却蓦然闪过一缕阴沉,没想到她扫把星君自诩风光霁月,有朝一日竟也会卷入这种立场纷争,至于妖族为何非要如此行事,其实,她倒也不是全无头绪。
可事实真相,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好,木兮沉重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很头大。
正当此时,耳边又传来厚德老祖似是不满的质问声:“你惹阿疆生气了?”
明止津苦不堪言,他不就是真心实意地奉承了一下月疆老祖吗?何至于?
明月疆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不疾不徐地摇头道,“与他无关,是我自己想到一些不好的事了。”
哪知,话音才出,厚德老祖顿时更起劲了,他瞪着眼,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愤怒,“有人欺负你了?”
也不知明月疆是想到了什么,否认的话到嘴边,就忽而变成一声有力的“对”,说着,一股委屈蓦然涌上心头,但他也不多言,只冷笑着吐露道,“暗色乌玄,可惑人心智。”
他也是才想起来,再者,自己当年似乎就是因此而中招的,若非如此,以他的实力,哪怕有奸人里应外合又如何,也应当难伤他分毫才是!
厚德老祖听完整个人都惊了,他双目怒瞪,差点连话都说不齐整了,“你是说……”
明月疆面色不虞地点了点头以示肯定,于是,众人的视线再落在残余在石碑上的乌玄时,表情均变得莫测起来,木兮连连咋舌,眸光微闪,心底好一阵暗叹。
可片刻,她忽然好奇地咦了一声,“那我们现在怎么没被迷惑心智呢?”
对于这个问题,明月疆亦是一知半解,他皱着眉头,或答:“因为分量不足?”
语气中的迟疑让众人皆是半晌无语,但恰是此时,木兮眼前忽而一亮,原来,是功德簿上忽然浮出一段若隐若现的小字,竟是乌玄的相关讯息。
木兮细细阅览,不知觉中也低喃着出声了,“暗色乌玄,集三角金鸦血之精华,百年为本,千年俱佳,万中极品,纳入幻阵可惑人心智,再锻本命可温养器灵……”
木兮洋洋洒洒地念了一堆,众人听得愈发专注,脸上亦不时地显出几分恍然。
末了,等木兮全部念完,众人看她的眼神又不一样了,只是,厚德老祖却忍不住怀疑地扫了她一眼,“你先前不是说没听过乌玄?”他记性很好的,这点小事还不至于混淆!
木兮半点不慌,似笑非笑,“那不是先前没想起来吗?”再说了,她那时怎晓得功德簿会告诉她这些?
木兮理直气壮地朝厚德老祖挑眉,转瞬,眸光却隐晦地扫向平躺在地如槁木死灰的陶婳。
怜悯或有,但却若有所思起来,如今明了,陶婳大概就是被乌玄迷惑了心智才当场发疯的,不过话说回来,幻阵?
木兮冷静的视线接连扫过四周,见桃树林立,落英纷飞,心底又是好一阵沉吟。
而在场没有一个愚者,大伙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块了,只是,倘若桃花秘境由幻阵布置而来,那阵点在哪里?破阵的法门又该如何?
木兮漫步桃林间,别说,渐渐地还真感觉到了一丝洞天福地的意味,可惜,画虎类犬,徒有其表而已,并不得其中精髓。
但正是此时,她脚步一顿,波澜不惊的视线随即落在已然崩塌的石碑瓦砾上,说来极巧,她抬眸一看,恰对上了几双若有所思的眸子,原来,大伙又跟她想到一块了。
只是,新的问题随之而来,假设石碑就是破阵的法门,可它不是已成了一堆断壁残垣吗?
思绪仿佛又陷入了瓶颈,但木兮向来另辟蹊径,当然,这主要是身为扫把星君的直觉,无缘无故,功德簿为何要披露与乌玄相关的信息?
所以,她认为自己大可以猜测,乌玄才是破阵的关键!
木兮大步朝残垣走去,目光则紧紧地锁定在石碑残余的点点暗色上,见状,旁人亦是明了。
明月疆恍然地挑眉,“是乌玄啊!”拉长的声调中带出了几分清明。
木兮沉浸于自己的发现中,心生喜意,甚至顾不上开口回应。
只是,与此同时,一旁的明止津就忍不住要问了,“那接下来又当如何?”
乌玄需纳入幻阵才可惑人心智,可石碑已碎,若说借此毁去乌玄,可方才木兮不也说了,乌玄不灭,唯有共生。
明止津心底暗暗叹气,又一次对自己生出了一股挫败与无奈,至少,他就想不出该如何处置乌玄。
事实上,厚德老祖和明月疆二位此时亦是束手无策,真是惭愧,又得仰仗木兮了。
木兮微抽着嘴角,面上看似无异,心底却是有些一言难尽,她能说自己其实也黔驴技穷了吗?
但抬眸,对上几双深邃如繁星的眸子,而低头,又有白慈福信赖的眼神。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堂堂扫把星君,此刻似乎有些骑虎难下了。
她飞速地转动着脑子,恰是此时,眼角的余光忽而瞥及不远处平躺着的陶婳,忽然一默,要不干脆就死马当活马医了?可要有个万一,回头她扫把星君的颜面往哪儿搁呢?
木兮心绪起伏得愈发厉害,但她低垂着眸子,潜入心神自问道,“可否一试?”
这似是自问,实则是在求问功德簿的意见,所幸功德簿真回复了,虽然仅有一个“可”字,也让木兮顿时胸有成竹起来。
只见下一瞬,她深吸一口气,就扬袖敛起残余石碑中的乌玄,乌玄齐聚半空汇做一团,紧接着,片刻之余,那乌玄团就直朝陶婳而去,眨眼间就沉入她的丹田。
大伙看得目瞪口呆,厚德老祖也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只听得他晦涩地问了一句,“这、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