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轱辘。
风铃声随风远播。
李修远的名声还没有从贡院传出来,可是附近的少女、妇人们,见到了李修远的绝世容颜之后,仍是兴奋的把手中买来的花与果朝着牛车扔了过去。
一路走来,沿着街道,被许多女子注视,扔来的花与果,都堆满了牛车。
让李修远也有些无奈,不得不默默的催动法力,使得法力幻化出来一层若有若无的细纱遮面。
有了这层细纱遮面后,每一个看到李修远的人,都会下意识的忘记了李修远的相貌。
这才使得李修远获得了片刻的宁静。
有时候,人长的太好,青确实是成长路上的一丝烦恼。
不过,李修远总觉得这些欢呼的女子都太肤浅,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的道理都不懂。
再说,长的这么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何必这么在意美丑呢?
就像李修远自己,他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的容貌。
自己真的长的好看吗?
也不见得,只是比起其他人确实略微好看了那么一丢丢而已。
有了法力遮面就好了许多,再也没有女子朝着牛车上面扔花果,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晏城的女子确实肤浅,完完全全是以貌取人。
看不见了李修远的绝世容颜之后,就选择了无视,根本不懂的去探索李修远身怀的内涵。
李修远自觉自己身怀丰富只是,内涵很深,很厚,很广,很大,值得每一个人来探索。
“她们只是馋我的身子,不懂我的内涵,以貌取人,过于肤浅了。”
丢下杂念,李修远坐在牛车上,安然的躺着,这几日在考间中太憋屈,空间逼仄,难以辗转,吃喝拉撒都在其中。
四周的考间中,时时传来熏人的味道,若非李修远身怀法力,遮掩了味道,估计自己都会被熏死。
这也使得李修远深深的明白了,为何乡试选择深秋的原因。
若是选择了炎热的夏季,热气蒸腾,臭味遮天,估计没有一个考生能够凭着大毅力在考间中坚持度过九天。
那味道之酸爽,让人作呕,难以承受,是一种对生理的极限挑战。
在李修远乘着牛车离去的时候,许多走出贡院的考生,都开始默默的目不转睛的看向了那牛车中修长的身影。
相对于外人而言,他们是第一批知道了李修远写出来惊圣文章的人,眸子里带着羡慕与崇拜,也有不少是嫉恨。
“我虽然没有写出来惊圣文章,也没有写出来镇国诗篇,可是坐的也很好,成绩至少是甲等,可以高中举人。
等我中举之后......”
李元握着拳头,忽然感觉到了一阵索然无味。
自己虽然一直想办法祸祸李修远,可是李修远很明显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
自己的任何手段和想法,还没有真正的完全实现,就会在李修远有意无意的横推之下胎死腹中,难以完成,或者是遭到反噬,臭名远扬。
“有些后悔得罪了他。”
李元怅然若失,他比很多读书人都明白,能够写出来惊圣文章的人,将来在朝野中都会有着巨大的名声,甚至会流芳百世。
这样的一个机会,原本是自己可以跟着沾光的,但是现在彼此却如同仇人,相见就眼红。
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时光也无法倒流,一切都难以挽回。
从李蒙第一次侵占李修远的祖传土地开始,他们之间,就注定了势如水火。
现在想想,李元都感觉可笑,到底是什么给了自己的父亲李蒙自信,让他觉得他可以轻易的压制住李修远,让李修远无法翻天。
“能够成为广阴乡的第一个秀才的人,怎么可能是生来平凡呢?
以前是他醇厚老实,心胸宽阔而已,现在被人一逼,略微显露实力,就让人不敢小觑了。
老实人,逼不得,逼到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老人们一直说,不要太欺负老实人,不然的话,到了最后会吃大亏。
以前李元一直不相信这句话,觉得老实人好欺负,欺负了也不敢反抗,只会埋头忍下。
如今才知道,老人的话都是经历了许多的岁月沉淀之后的智慧,蕴含着深沉的道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老人的话,许多的时候,纵使不理解,也是可以记在心中,值得听取的。
“走吧!”
看了看身边的青衣小厮,李元的心中有着无穷的戾气涌动,他非常的想要发泄一下,不然的话,他会觉得自己将要窒息,难以喘气,犹如一块巨石镇压在心头。
“是,公子!”
青衣小厮看着李元几乎要吃人的眼神,眸子里尽是惊恐,整个身子都是一缩,下意识的身体就开始痉挛起来,几乎无法走路。
似乎他已经开始预见到了即将来临的暴风雨,许多曾经跟着李元的青衣小厮,很少能够坚持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就会消失的毫无痕迹,没有人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李修远回到了义园,静静的读书、修行,并没有做其他的事情,闲暇的时候,就会带着白素素、青青沿着晏城的街道,领略生活中的各种风景。
他很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砍价,每一次买东西的时候,都会动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价格压倒最低。
有一次,就被一个买鞋的老太太调侃,自己这么能砍价,将来一定能够成为有钱人。
提到钱。
李修远就感觉有些心酸,作为一个修行者,他真的是太穷了,一穷二白,没有任何的资源,想要把自身的万象境界推进到极致,不知道需要多少岁月。
每每想到这里,他有着一种焦虑感。
对于修行者而言,数百年岁月并不算是很漫长,弹指一挥间。
一想到这件事,李修远就会失去购物的乐趣,回转义园,节省钱财,就算是黄金,也不多了,需要省着点用。
不然的话,凭着他万象境界的消化能力,这些黄金很快就能够被他坐吃山空。
钱一少,总感觉说话做事都少了许多底气,就算是腰杆挺的也没有以前直了,莫名的有些自卑。
考试结束之后,大多的考生都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花天酒地,惹是生非,以免错失了中举的机会。
大考结束后,贡院会在九天之后揭榜,在这九天中,会云集天下各处许多有学问的儒者前来阅卷,批改分数,定出可以中举的人员名单。
考生中举,这是身份上的巨大转变,从此以后,不与普通人一样,可以享受朝廷津贴,可以当官,可以免税,可以获得种种好处。
所以。
朝廷对乡试非常的重视,一丝不苟到有些严苛的地步。
从而也导致了,秀才想要中举非常的难,很多秀才,一生参加科举,却是一生不举,落拓一生,但他们双鬓渐白也不悔,活到老,考到老,不举到老。
九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在每一个焦急等着看成绩的考生而言,却是一段非常漫长的岁月。
度日如年,一日三秋,等待了短短的九天,就像是等待了很多年。
九天后。
放榜。
无数的秀才,都开始云集。
这一次和他们刚刚来晏城的时候不同,榜单上的成绩,将会影响他们的一生。
有些人激动,有些人忐忑,有些人茫然,有些人兴奋...他们怀揣着不一样的心情,前往放榜的地方。
放榜的地方,在晏城贡院的一面长约数十米近乎百米的,宽约二米高的墙壁上。
墙壁上贴满了大红纸,大红纸上,写满了一个个的名字。
今科乡试,楚州取举人一百二十名!
择优录取,前一百二十名,且成绩合格者,便可以中举。
若是成绩不合格,宁缺毋滥。
放榜的日子里,人山人海,摩肩接踵,难以前行。
李修远、白素素、青青、黑狐乘坐着老张的牛车,慢慢悠悠的从义园出发,前往晏城贡院看榜,速度并不是很快。
李修远坐在牛车中,心中还是有些激动和紧张。
虽然有了惊圣文章的出现,几乎是可以确保自己中举,但是没有看到榜单的时候,心中还是难免紧张与不安。
牛车悠悠,两侧的大树快速的远去。
眼看到了晏城的时候,李修远便带着白素素、青青、黑狐下了车,让老张找地方停了牛车。
他心中清楚,今日是晏城放榜的日子,各个县府的秀才,都会云集此地,观看榜单,人员之多怕是到了挥袖成云,挥汗如雨的地步。
牛车进了晏城之后,还不一定能够有着步行快。
“走,去看看!
不知道这一次乡试,我的名次如何,能否中举?”
进了晏城的时候,李修远的脸上、白素素的脸上就都浮现了一层法光,遮掩了他们的容颜。
青青一看,心中有些受了刺激,也把法光释放,遮掩了自己的容颜。
李修远、白素素几乎是同时都看了青青一眼,觉得她有些多作怪,她有必要法光遮掩过闹市吗?
完全没有必要的。
被李修远、白素素看了一眼,青青只觉的心头冒火,这一样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难道自己不可以法光遮掩,凭什么?
难道自己长的比你们差?
你们这不约而同的一眼,到底是几个意思?
黑狐看了看自己油光黑亮的皮毛,眼珠子转了又转,想了又想,也是一层法光浮起,使得自己的身影变得朦朦胧胧。
连一只狐狸都这样,难道狐狸也觉得自己姿容绝世吗?
青青有些气苦。
三人一狐步履从容,自身的气机微微的荡开,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把自身四周的人群都驱开,朝着贡院方向,张贴榜单的方向走去。
旁边的人,都没有任何的意外,眼看着三人一狐朝前走去,这么挤的场面下,还能从容踱步,真是个狠人。
但是想要想起他们的容颜的时候,就发觉印象模糊,他们也没有起疑心,只是觉得随意扫了一眼陌生人,没有什么印象实属正常。
快到了榜前的时候,李修远远远的听见。
“宣化秀才王广第一百名,中举!”
一个年约半百的秀才听了之后,双眼流泪,整个人就像是要疯了一样,拨开了人群,疯狂的跑了起来。
“中了,中了,我中举了!
我中举了!
我中举了!”
兴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状若疯狂。
附近的许多商贾,看到跑了出来的中年举人之后,也都自笑着围了上来。
“田广秀才李子成第八十八名,中举!”
“夜基秀才轩明华第二十六名,中举!”
“深广秀才李贺第三十三名,中举!”
榜单面前,许多的读书人都在疯狂的寻找着自己的姓名,也有人,对着榜单,开始念着上面的名字。
每一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的读书人,都喜极而泣,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想要中举,太不容易。
大多的秀才折戟沉沙,一生读书,难中举。
白发苍苍者,依旧在努力,可是命数所不钟,最终遗憾离世,却仍是叮咛后来人,认真钻研,仔细读书。
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想要出人头地,还是要读书。
李修远带着白素素、青青、黑狐也到了榜单前,朝着榜单的第一个名字看去。
这一看,心中就是一颤。
楚州乡试第一名是李修远。
经义第一,策问第一,诗词第一,三连皆是第一名,总分自然也是楚州第一。
“百般小心,仍是拿了第一,想要低调都很难,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被人围住。”
当榜单前十的名字出现的时候,就有着许许多多的富贵人家、商贾人家的家丁、奴仆直勾勾的盯着附近的人。
李修远看到,一个举人前十的年轻举人,直接被一个富贵人家的家丁抬上了轿子远去,隐隐约约的听着,好像是要抬着这位年轻的举人回去和他们家的小姐成亲。
榜下捉婿!
原本只是在小说或者传说中才能够遇到的事情,此时却真实的发生在眼前。
“这些人,莫非都是等着榜下捉婿的人?”
李修远自身的神念微微一扫,便见榜单四周,隐藏了许许多多的人物,这些人,很多都是武者、武士、武师,甚至还有武道宗师及炼气士。
都是为了榜下捉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