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程挂了电话，见旁边傅明寒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心念微转，他对傅明寒道，“我有事要下山，你告诉致诚一声。”
话落，转身就走。
傅明寒的声音响在他身后，“慕少程，你是来看苏伯母，还没到墓前就走是怎么回事？”
慕少程的步子迈得快，并不理会身的傅明寒。
山上的风吹起他的衣角，把他的急切吹进了傅明寒的眼底，他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下山的背影。
这么急。
难道是慕奶奶出了什么事？
不会。
要真是慕奶奶出了事，慕少程应该会直接说。
那，是公司？
慕氏集团在慕少程的手里这些年，好像没出过什么令他如此急切赶去处理的事。
蓦地，猜到了他下山的原因。
傅明寒的呼吸微微一窒，刚抬步也想下山，追着慕少程去求证。
不远处，苏致诚的声音疑惑地传来，“明寒，少程怎么走了？”
傅明寒的脚步顿了两秒。
迈步朝苏致诚和吕妮走过去，淡淡地说，“慕少程有急事下山了。”
“什么事那么急？”
苏致诚不解的蹙眉。
一旁，吕妮抿抿唇，轻声说，“多半是公司的事吧，要不然慕少也不会刚到就离开。”
傅明寒的视线落在吕妮脸上。
她和秦绾的脸，是真的像。
她要是没有这份胆怯，腼腆，和柔弱……也许，可以让她学一下绾绾的气质。
“明寒，你在想什么？”
苏致诚见傅明寒盯着吕妮出神，出声打断他。
傅明寒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嘴角勾笑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小妮跟绾绾长得真像，难怪慕奶奶都把她认错成绾绾。”
吕妮听他们提起秦绾，问，“你们都不知道我姐现在在哪儿吗？”
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她不是没见过。
之前她被要挟栽赃秦绾的时候，就跟踪过秦绾。
第一眼见到秦绾那张脸，吕妮是震惊的。
但瞬间的震惊之后，她就只剩下了自卑，同样的长相，秦绾可以在生活在阳光下，她过得有滋有润。
而她，却只能在黑暗中，连栽赃，都是她的替身。
那个男人说，她要是不按他的话做，就把她的视线曝光，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有多脏……
吕妮突然就打了个冷颤。
“小妮，你是冷吗？”
苏致诚关切地声音响在旁边。
抬眼，傅明寒也正关心地看着她，“这山上的温度是有点低，不过等下太阳应该能穿透云层。”
他说着，抬头看向天际。
吕妮看着他的弧线完美的下巴，眉眼温润，他应该是个温暖的人。
“我去车上拿我的外套给你穿。”
苏致诚的话音落，傅明寒温和地说，“致诚，不用去拿。”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吕妮，“先披着。”
带着男人温度的外套裹身，吕妮真的一下子暖了许多，从心里生出的暖意，令她的心跳速度，在那一瞬间变得欢快。
原来，被人关心，是这样的感觉。
她扬起一抹温柔地笑，声音轻软，“谢谢傅少。”
——
慕宅。
秦绾看着老太太扎了几个TT。
就哄着她，把东西装回盒子，让杨姨拿进屋放起来。
再让杨姨拿工具包出来，她给慕奶奶修短了发，再指甲剪。
慕奶奶一直笑眯眯地看着秦绾，“绾绾，你修剪得真好看。”
秦绾心里既暖，又内疚，她只是回来看看，还要离开的。
“奶奶，你躺椅子上，我给你把脚指甲也修剪好不好？”
剪完手指甲，见她脚指甲也长长了，生病后她不认得人，便不让任何人碰她的指甲，说是要留着吃饭的。
前两天慕少程想哄着帮她剪，也遭到了严厉的拒绝。
“好。”
慕奶奶的笑容单纯得像个孩子，秦绾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阳光下，她歪着头，看着秦绾给她修剪脚指甲，还悄悄让杨姨递给她手机，拍下秦绾的照片。
自言自语地说，“要不是有照片，我今天早上就差点被骗了。”
“老夫人……”
杨姨担心朝秦绾看去一眼。
她低着眉眼，神情专注。
似乎没听见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也不懂杨姨暗示的眼神，继续自言自语，“少程还骗我，说那不是绾绾，我让她带绾绾进客厅去哄好了再出来，他果然带绾绾进屋了……哼，要真不是绾绾，他怎么可能带她进屋，还哄她。”
“……”
杨姨苦着脸。
老夫人的记忆怎么这么好。
关于慕少和少夫人的点点滴滴，他好像都记得。
“少程肯定是亲绾绾了，嘿嘿，过了多久，绾绾就会怀宝宝了。”
秦绾的动作慢了下来。
院子里除了偶尔一片树叶掉下的轻微声响，就只剩老夫人的说话声。
哪会听不见的。
剪完最后一个脚指甲。
秦绾起身，把指甲剪递给杨姨的时候，杨姨笑得比哭还难看，“少夫人……”
“我去一下洗手间。”
几分钟后。
秦绾从洗手间出来。
老夫人还在躺椅上躺着没起来，她蹲在她旁边，温柔地说，“奶奶，我要走了。”
“走，去哪儿，上班吗？”
老夫人立即紧张地问，“之前少程说你出差了，好多天不回家，绾绾，你能不能每天回来？”
秦绾为难地咬了下唇。
精致的脸蛋上又浮现笑，纤白的手指摸着慕奶奶已剪短的银发，声音温柔，“奶奶，我要是去读书，您支持我吗？”
“读书，好啊，我当然支持。”
“那我去读书，就不能天天回来，不过，你想我的时候，可以听我的有声剧。我也会经常给您打电话，好吗？”
慕奶奶凝眉思考。
“绾绾，少程陪你去吗？”
“他要管理公司。”
“那你一定要常回来。”
“好。”
“去吧，你以前就成绩好……小杨，把我的卡拿出来。”
老夫人跟突然清醒了似的。
让杨姨拿她的卡。
秦绾想阻止，但张了张嘴，又没出声。
几分钟后，老夫人把杨姨递给她的卡放在秦绾手心里，“奶奶帮你交学费。”
秦绾看着手心的卡，眼眶莫名湿润。
记忆一下被拉回许多年前的某个傍晚，她用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了一根苏情常吃的那种雪糕。
刚拆了包装还没吃到嘴里，就被带苏情逛街的秦淑梅看见，抢走她的雪糕扔进垃圾筒里。
还扯着她头发，骂她偷钱。
她咬了秦淑梅一口，暂时逃出了她的魔爪。
躲在街角偷偷哭泣时，有个老太太来到她面前，温柔慈爱地说，“不哭，奶奶给你钱再去买一根雪糕。”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慕奶奶。
当时，秦绾并不知道，她就是慕少程的奶奶。
无功不受?，她哭着摇头，不接受她递来的钱。
慕奶奶笑眯眯地说，“我腿疼，你扶我过马路，就当是我给你的报酬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