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脚边的几块被啃的坑坑洼洼的骨头实在是显眼,有几个圆形发白的东西,仔细一看还有点类似眼球的东西掉在外面,根本就是人的头骨!那么多头骨堆在那里,死了多少人不言而喻。
宁壁忍不住干呕了一下,猛地想起了那日煞气刚被放出来时,就连作为神仙的各位仙君也被煞气控制去互相喰食。
血肉纷飞,哭喊连天,她连回想起来都觉得无比可怕。
而如今,那些煞气跑下界来危害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让一个黄图埋半截的老人做出如此血腥之事。
宁壁抓紧了司卿旬的手。
她想,司卿旬现在定是内疚的,那些煞气是从他拿出重剑的那一刻失守的,他守了一万年的乌昡从未出错,而如今竟是他亲手害了三界。
师尊他心中定是内疚的吧?
“师尊…”
司卿旬在黑暗里除了能感受到宁壁在逐渐靠近自己以外,就是那位老人的痛苦哭喊了。
一声声的像是打在他的脸上,打的啪啪作响,通红麻木。
一个半生都在保护三界的人,竟成了危害三界的罪魁祸首。
他恨自己怨自己,更是无可奈何。
可事情已然发生了,他除了尽力补救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可若要他以死谢罪,除了对不起宁壁意外他也是可以做到的。
小云还在哭,她道:“我…我没想到奶奶会这样,奶奶她以前很好的,别人卖豆腐不给钱她也笑呵呵的,从来不与人争执,可这个怪病…如果奶奶不吃那些人…奶奶就要死了!”
宁壁相信这位老人家之前是个多么温和慈祥的老太太,否则也不会教出这么一个小哭包来,可是那是从前,如今的老人家已经是被邪气给控制的傀儡了。
司卿旬深吸一口气,道:“可否让我和老人家单独说话?”
说话是不可能说话的,老太太连个字都说不清楚。
小云沉默着,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司卿旬的要求。
前几位术士也这么说过,他们最后的结果都是被奶奶给撕咬而死,这个仙师虽然看上去比那几个有气势,可长的那般好看,万一是个花架子怎么办呀?
“可是我奶奶…”
宁壁听出她的犹豫,连忙道:“小云姑娘放心,我师尊很厉害的,就连天上神仙也打不过他,你奶奶不可能伤了他的。”
司卿旬虽然对她的描述有些尴尬,但还是无声的点头,也不管小云能不能看的见。
小云一听神仙忽然感觉有了希望,她道:“年初的时候我去南华庙里求过愿的,若是仙师真的由此本是,小云以后一定也给您修一座大庙!”
南华庙?该不会就是司卿旬的庙吧?
这还是个司卿旬的信徒呢!
那边锁链的声音又剧烈的响了起来,仿佛是老人家要挣扎着冲出来,声音从喉管里嘶吼出来,像是猛虎饿坏了要出来捕食一般。
要不是听小云说这是她奶奶,宁壁快以外这吼叫声是什么野兽。
黑暗里小云忽然惨叫一声,司卿旬来不及反应便冲了上去,下一瞬宁壁就感觉自己怀里多了个人。
这人摸上去的触感不太硬朗,身高比她矮,腰比她软,肯定不是司卿旬。
又听司卿旬从前面传来的消息,急促道:“你们先出去。”
“奶奶!”小云不愿走。
宁壁抓紧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我师尊绝对不会伤害你奶奶的。”
怕耽误了司卿旬,宁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拉着,小云的手就往屋外走,等见了光之后才松开了手。
转头看小云时猛地吓了一跳。
小云的手背上有一排清晰的牙印个,如今还在往外汩汩的冒血,而在宁壁眼中这排牙印上除了血还有飘忽飞往的煞气。
它们围绕着小云的伤口,正在思考该如何占据这个女孩儿的身体。
而小云担忧的望着禁闭的房门,害怕的蹲在了地上默默啜泣,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头顶正有几道怨灵正在哈哈大笑说着一会儿占据了她的身体要如何将整个木海城翻天。
宁壁慌了,猛地冲上去徒手想把那些怨灵打散,本就只是她的应急反应,也不觉得这会有用,谁知被她手一碰,那些怨灵居然真的消失了,还有一个忌惮的不敢上前,不甘心的离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就这么走了?
她低头不解的看着她的手,难道是因为她其实是那些怨灵的克星?
她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如何。
小云不解的看着她,缓缓站起身擦了眼泪对她道:“姑娘…看来我被咬了,估计过一会儿也要得怪病了,要不你们还是走吧,反正木海城已经成了这样…”
先前她还好好的,所以还有些要活下去的希望,而如今这希望渺茫。
这木海城早就成了个空城,有钱的人家早在一开始就如同躲瘟疫一般搬走了,或是将家里布满机关防守,而像小云他们这般的普通人家,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了。
小云还在哭,她其实一点不想死,她还想好好的活下去,想让奶奶看着她长成大姑娘,想结婚生子,与一人白头偕老。
明明她的人生也在刚刚开始不是吗?
她无望的看着远方跌坐在地上,其实眼神没有聚焦,也不知道在看喝茶。
宁壁鼻子一酸,偏过头把将落未落的眼泪擦干净。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眼眸转动着,面上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忽然走上前蹲在小云面前,手握绝生刀,另一只手握住刀刃咬着牙闭眼一狠心,刀刃划破手掌心的痛处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虽然她早就习惯了割手掌,可是每一次都会痛的她怀疑自己。
小云被她这一自残行为吓得回神,迷茫的看着宁壁。
“姑娘…你也想不开吗?”
可现在要死的是她啊。
宁壁:“我活的好好的,干嘛想不开啊?”
小云忧郁的看着她被割的皮肉翻开血肉模糊的掌心,有些害怕问道:“那您这是做什么?”
总不能是割着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