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回到齐王府,下车后大步流星的往书房去。
李澄下马将缰绳丢给下人,急步追上去。
二人先后进到书房,孙宁送茶进来,小心翼翼的摆到矮几上,抬头看眼李澄,李澄朝他摆了摆手,孙宁佝着腰退了出去。
齐王烦躁地在书房里转了两圈后,走到书桌边坐下,刚坐下,齐王又烦躁的站起来。
说道:“不行,本王得进趟宫,让父皇为本王赐婚。”
李澄忙出言制止:“王爷,如今是关键时期,不可莽撞。
遇事先冷静冷静,思虑周全再进宫也不迟,不能急匆匆的进宫,在皇上面前失了仪态。”
听了李澄的话,齐王冷静了不少。
他是要继承大位的人,怎能在父皇面前失了仪态?
齐王重新坐下来,“清川你说得对,本王不可冲动,需三思而行。”
李澄见齐王坐下来,微微松了口气,将软榻前矮几上的茶杯端到书桌上,“王爷先喝口茶。”
齐王端起茶杯低头抿了口茶,抬头看向李澄说道,“清川,你说本王进宫去求父皇,请父皇为本王赐婚。你说,父皇会同意吗?”
李澄想了想,说道:“王爷早到成亲的年纪。王爷请皇上赐婚,皇上自然是欢喜的。
可婚姻大事是结两姓之好,王爷除了得皇上与娘娘许可外,还需得对方许可。”
齐王说道:“对方许可?放眼京城,多少人家想将女儿嫁进齐王府?本王堂堂一个王爷,娶她做王妃,她不该感恩戴德吗?”
李澄点点头,“若换成一般人家,得知王爷愿意娶他家女儿做王妃,必定是阖府上下一片欢腾。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嫁进齐王府,会给整个家族带来多大的荣光。
可嫣然郡主不一样……”
齐王打断李澄的话问道:“何处不一样?”
对于齐王的急脾气,李澄早已习以为常了。说道:“嫣然郡主上无父母,下无兄长。”
“不是还有花瑞铭吗?”
李澄摇摇头,说道:“嫣然郡主的身世揭开后,柳老夫人与花瑞铭都登门去接过嫣然郡主,他们想接嫣然郡主住进花府,但被嫣然郡主拒绝了。
咱们不明白嫣然郡主为何拒绝花瑞铭的邀请,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那就是嫣然郡主不愿意与花瑞铭这一房有过多交往。
嫣然郡主都不愿意与现在的花府有交往,她又怎会在意花府是否荣光?”
齐王微微点头,想了想,问道:“她的养父母不是随她来京城了吗?据说,顾家人待她极好,她就不想让顾家荣光荣光?”
李澄微微摇头,“从顾家人待嫣然郡主的态度可看出,这家人待人宽厚,心怀慈悲。
这样的人家,对物质要求并不高,他们更注重内心的东西,在意孩子的感受,才会将嫣然郡主养成意气扬扬,洒脱不羁的性子。
如今,嫣然郡主贵为郡主,在家里,怕是嫣然郡主说什么便是什么,处处顺着嫣然郡主的意。
何况,顾家本一介平民,见识不多,对权势知之不多。”
齐王想了想,说道:“照你的意思,这桩亲事,需得嫣然亲自点头才行。”
李澄点点头,“在下是这么看的,若王爷想娶嫣然郡主为妃,需得嫣然郡主点头应下,才能去求皇上赐婚。”
“本王不能说服父皇直接下旨?父皇下旨了,嫣然她还能不从?”
李澄看着齐王,没有回话。
齐王摆摆手,说道:“本王就是随口一说,你不必当真。你说说,本王要如何做?嫣然才愿意嫁给本王。”
李澄摇摇头,“像嫣然郡主这样的小姑娘,在下真不知她们想要什么。”
齐王又在屋里转起圈来,转了几圈后,齐王转头看向李澄,“清川,让人去打探,看看嫣然喜欢什么?
本王不能输给吕六了,还有,想法将吕六打发出去,不要他留在京城。”
李澄欠身道:“让子钦离京,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子钦如今在备考,准备来年下场,要让子钦离京,得等科考之后了。
以子钦的学识,必定会高中。子钦高中后,想法委以他外任就行。”
齐王喃喃道:“科考,还有半年的时间……
本王就忍他半年。
赶紧打发人去打探嫣然的日常喜好,越细越好,让他们每日一报,统统报到本王这里。
对了,滔哥儿与嫣然要好,让滔哥儿多去寻嫣然,然后将行程报过来。”
齐王想到李滔与顾花语要好,立即来了精神。
李澄欠身道:“在下回去便嘱咐滔哥儿。”
齐王一扫之前的坏心情,说道:“这事,本王需进宫与母妃商议一二,你交待下去,赶紧去打探嫣然的喜好。
老五如今有王相府做支撑,在局势上已经压本王一头,本王与花嫣然的亲事需早日定下来。”
李澄想要说什么,想了想,终是将话咽了回去,欠身道:“好,在下明白。”
如轩将车赶到长安酒楼的后院,转身对车厢里的顾花语与施亚梅道:“郡主,三小姐,到了。”
顾花语掀开帘子跳下车,四下环顾,问道:“咱们来了长安酒楼?”
如轩欠身道:“是,爷吩咐先来这里。”
苗掌柜闻讯赶过来,朝顾花语与施亚梅欠身道:“郡主好,三小姐好,雅间已经备好,大爷刚刚才到,郡主与三小姐这边请。”
施亚梅惊诧道:“明晧也来了?”她还担心一人面对顾花语与吕六尴尬来着。
苗掌柜欠身回道:“是,大爷下了衙就过来的。”
苗掌柜的话音刚落,门口响起叶明晧的声音,“亚梅,郡主。”
顾花语朝叶明晧福声还礼后道:“你俩先去雅间,我在这儿等子钦哥。”
施亚梅想与她一起等,被叶明晧拉走了。
顾花语等了小半刻钟,见清羽赶着进到后院。
吕子钦从车上下来,见顾花语站在廊下笑盈盈的看着他,紧几步走过去,问道:“大热天的,怎么站在这?”
顾花语抬头看着吕子钦回道:“等你!”
吕子钦从顾花语手里抽过手绢为她擦汗。温声说道:“外边热,到屋里等我一样的。”
顾花语摇摇头,说道:“不一样,我想让你一下车就能看到我。”
吕子钦被顾花语的话暖到了。捏了捏她的鼻尖,宠溺的说道:“真乖!走吧,咱们进去。”说着,吕子钦伸手去牵顾花语的手。
顾花语点点头,将手放到吕子钦手里,二人并肩往二楼去。
顾花语边走边问,“齐王没有为难你吧?”
吕子钦侧头看向顾花语,“怎么?担心我?”
顾花语迎着吕子钦的目光看过去,点点头,“是,他毕竟是王爷,身份摆在那里。”
吕子钦紧了紧握住顾花语的手,说道:“你是我最大的底气,只要你站在我这边,他为难不了我。
小语,你会一直站在我身边的,对吗?”
后一句话,吕子钦问得小心翼翼。
顾花语抿嘴笑道:“怎么?担心我离开你?”
吕子钦盯着顾花语,反问道:“你会吗?他毕竟是王爷!身份摆在那里。”
顾花语摇摇头,直白的说道:“不会,我的心在你这儿。”
吕子钦手上一拉,将顾花语搂在怀里,低头亲了亲顾花语的头发,“小语,我发誓,此生绝不负你。”
顾花语抬头看向吕子钦,笑着问道:“就此生吗?”
吕子钦立马改口道:“如果世间真有轮回,那我必定生生世世只宠你一人。”
“真的?”顾花语扬眉问道。
吕子钦垂头看着顾花语道:“我的真心日月可鉴,小家伙你竟不信我?”
“吭吭,那什么……”
顾花语忙与吕子钦分开,站直身来,不好意思的低头捋起头发。
吕子钦转头看向苗掌柜,沉着脸问道:“怎么了?受了风寒?”
苗掌柜忙欠身道:“回爷,小的身子健硕得很,哪能染上风寒?是承国公府上来人,说宫里的林公公寻爷。”
顾花语抬头与吕子钦对视一眼,问道:“林公公是哪个宫的?”
吕子钦回道:“乾清宫的,皇上身边伺候的人。”
“皇上有事寻你?”
吕子钦点点头,“应该是,你先上楼吃饭,我先回承国公府,晚些时候再来寻你。”
顾花语点点头,“你去吧,忙完了你直接到梧桐巷来寻我,我吃了饭就回去了。”
“好,我知道,你上去吧。”说完,吕子钦往外走。
顾花语看着吕子钦离开,才转身上楼。
施亚梅见她一人进来,问道:“吕六呢?没有接到?”
顾花语走到桌边坐下,“子钦哥回承国公府了,宫里的林公公到承国公府寻他。”
叶明晧了然,接过话来,“可能是皇上有事寻子钦。你们都饿了吧,咱们吃饭。”
席间,施亚梅絮絮叨叨的将在潘园发生的事一一说了。
叶明晧虽是震惊,还是镇定的宽慰顾花语道:“郡主不必担心,有子钦在,子钦会处理好这些事的。”
施亚梅不放心的问道:“若齐王来硬的,吕六爷奈何得了他?他可是王爷!”
叶明晧笑着说道:“听过一句话吗?光脚的不怕穿脚的!就因为子钦什么都不是,他才无所畏惧,齐王是王爷,他有他的权势,也有他的顾虑。”
施亚梅点点头,“这到也是。”
顾花语没想到叶明晧对吕子钦如此信任,再想着吕子钦事事以叶家为先,果然,真挚的情感都是相互的,这才是家人。
顾花语笑着说道:“谢谢叶大公子,我不担心。”
饭后,叶明晧要赶回去处理公务,顾花语与施亚梅各自回府。
吕子钦回到承国公府,林公公已经喝了两盏茶。
吕子钦忙欠身赔不是:“对不住了,让公公久等了。”
林公公欠身道:“不碍事的,六爷不必介怀。咱家受皇上之命,请六爷随咱家入宫,皇上有事要见六爷。”
吕子钦心头一紧,难道齐王已经进宫了?
吕子钦欠身应道:“公公请稍等,容在下换身衣裳。”
林公公欠身道:“好,咱家在此等候。”
吕子钦回到紫竹苑换好衣裳,与林公公一道进宫。
去到乾清宫门口,高公公见了吕子钦,上前两步欠身道:“六爷来了,还没有用膳吧?万岁爷在等六爷用午膳。”
吕子钦欠身道谢。
皇上邀他一道用膳,这是天大的恩宠。
高公公将吕子钦带往御书房,吕子钦在门口候等,待高公公进去通禀。
不一会,屋里传来宣吕子钦进的声音。
吕子钦进到屋里,朝皇上跪地见礼。
皇上放下手中的折子,说道:“平身!赐座!”
内侍立即上前放好锦凳,然后退到边上。
吕子钦谢恩后起身坐下,见皇上龙颜愉悦,绷着的心放松了些许。
皇上看着吕子钦问道:“从承国公府过来?身上的伤好完了?”
吕子钦欠身,如实的回道:“回皇上,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林公公去时,子钦正与嫣然郡主,大表哥还有施三小姐一同去长安酒楼吃中饭。
子钦接到禀告,才随林公公一同进宫,让皇上久等了,请皇上责罚。”
皇上笑道:“这有什么好责罚的?你事先又不知朕会传你进宫。”
“皇上,午膳也备好。”高公公进来禀道。
皇上站起身来,朝吕子钦说道:“走吧,咱们过去。”
吕子钦谢恩,起身跟在皇上身后去往偏厅。
皇上坐下身来,说道:“坐,今儿有你喜欢的血鸭和米粉肉。”
吕子钦欠身谢恩,在下首坐下。
用完膳,又喝了两盏茶。皇上说道:“子钦好些日子没有陪朕棋了,今儿陪朕下一盘?”
吕子钦欠身道:“皇上得让着子钦些,否则子钦怕输得太难看。”
皇上笑道:“有些日子不见,子钦都会说好话,长进了不少。”
吕子钦跟着笑了笑,跟着皇上往御书房去。
回到御书房,皇上径直走到棋桌边坐下,指了指对面:“坐!”
吕子钦谢恩坐下,见高公公将屋里的宫女内侍遣了出去,心又跟着紧张起来。
吕子钦收回目光,将心思放到下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