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欢，我是不是为难你了？”面纱下，鹿鸣借着帮裘鹿欢整理妆容的功夫走近她面前直视着她。
四目相望，最终皆是无言。
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鹿鸣知道自己就是在为难裘鹿欢了，也知道对方不会在她面前直接说出来，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她想从裘鹿欢的眼神中找出些什么，哪怕只有一点点情绪的变化都好。
可她没有。
虽然如此，但裘鹿欢也知道鹿鸣是为自己好，也知道在鹿鸣，在世间所有人看来，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但在她看来，现在的结果，却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可惜如今一切已成定局。
若是之前莫少昆还未向自家母后表露心意，她还能尽全力挽回。
可如今这局面让她怎么办？
母后清晨天一来便亲自来告诉她这些实情的时候，她的心都揪起来了，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抓着。
及笄礼，成婚日期，无论哪一样都是现在的她不想看到也不想参与的。
那日还未帮皇弟彻底拿下帝位的时候，母后和她的商议便是利用与万剑宗的婚约。
那时候不知道莫少昆就是儿时的小石头，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爱上他，母后更是没有改变当初的任何计划，所以裘鹿欢没有犹豫一口答应。
如今，莫少昆对自己的爱意已经浓郁到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地步，母后改变了心意。
她不要万剑宗的助力，不要万剑宗的支持。
她现在要的，是整个万剑宗。
她说，皇族的公主不需要感情，为了父皇，为了皇弟。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和莫少昆剩下一个儿子，然后稳固住万剑宗少庄主夫人的地位。
在这之后，莫少昆必死！
母后的话说得决绝，就连慢性毒药她都早早备好了。一旦确定她怀上儿子之后便日夜给莫少昆的饭菜里下药，只要莫少昆一死，凭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万剑宗迟早是她们的。
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裘鹿欢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种两难的情况下，她怎么选都是错的。
裘鹿欢很想问鹿鸣，如果是她，她该怎么做？
可是看着鹿鸣这段时间全力为她奔波的样子，话到嘴边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了。
鹿鸣又能有什么错呢？她不过是想要回去罢了，她回去肯定也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否则她不会这么急，不会比她自己更着急。
“鹿鸣，你可以帮我梳一次头发吗？”
“好。”
裘鹿欢问，鹿鸣答，她拿起桌上的梳子便一下一下的给裘鹿欢梳着一头长发，两人一前一后，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终究还是没有一人言。
裘鹿欢相信鹿鸣，鹿鸣虽然不知道裘鹿欢的情绪具体是为什么，但这件事情本就是她一手策划的，无论怎样她都会为裘鹿欢想好万全之策。
否则就算哪天她可以离开回去了，这边的事情没有解决好，她就是离开了也不会放心的。
……
及笄礼上，皇太后果然说了裘鹿欢和莫少昆具体婚期的事情，这件事情一落实，自然是有人喜来有人愁。
两位王爷在这件事情上又是闹了个大红脸，所幸他们都知道今天的场合特殊，加之皇太后暗中提醒了锦王，两人便也没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及笄礼结束，裘鹿欢松下一身劲儿一头栽倒在了偌大的床踏上。
鹿鸣还未进门便听到声响，知道是什么情况，随手挥退身后跟着的一群宫女，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鹿欢，洗漱的东西我都给你拿进来了，起来泡个热水澡再睡吧。”
“嗯，就来。”
“鹿欢。”
“嗯。”
“忍了一天，我实在憋不住了，你可以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你如果真是因为这件事情烦躁的话就必须要告诉我，哪怕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们也是姐妹。姐妹之间，不应该互帮互助吗？你知道我看着你这样看一天有多难受吗？”
鹿鸣坐到床边看着裘鹿欢，低声呢喃着的话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到。
她知道，如果裘鹿欢真的愿意和她说的话，无论她是否听清楚了都会告诉她。若她不愿意，自己说再多都是无用功。
说完这些，鹿鸣没再多说些什么其他的，只是继续坐在床边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这时候沉默或许才是最有效的缓和剂。
“鹿鸣，介意一起泡个澡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裘鹿欢开口问她。
“当然介意。”鹿鸣一笑，“不过这也得看对方是谁了。”
宽敞的浴桶里，鹿鸣和裘鹿欢面对面坐着，裘鹿欢将自己这一天所忧心的事情一一告诉给了鹿鸣，当鹿鸣听到皇太后最终目的的时候也是吃了好一惊，显然没想到皇太后竟然会打这样的注意。
那可是她自己的亲生闺女，怎么就忍心让她做这样的事情？这让她的良心，让她下半辈子该怎么过？
“鹿欢，我，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过你也别太忧心，我会再想办法，这件事情既然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我一定会负责到底。”
“其实你不用……”
“别和我客气，我是自己真心想帮你。”
裘鹿欢一愣，心里某一处悄悄的软了几分。
“谢谢。”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之前一直没有彻底放下对鹿鸣的心防的话，现在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地步。
家人爱人的两难抉择又怎么能全都怪在鹿鸣的头上？
说完心事，裘鹿欢莫名觉得心口那处压了一天的沉闷感轻松了许多，整个人也舒畅了许多，这会儿再和鹿鸣一起躺在偌大的床榻上也不会烦闷。
相反，她竟然还想和鹿鸣聊聊她的世界，听听那个世界的故事。
但是鹿鸣一口拒绝了。
“别！这会儿这么重要的时间我可不敢一个人独占。实话告诉你吧，外面有个人已经等你很久了，就在你宫殿外的小花园里，赶紧的去吧。”
说完，鹿鸣穿上自己的鞋子便离开了，她这人可不喜欢给别人当电灯泡，何况还是她还和人家裘鹿欢长得一模一样。
还是躲远些的好，不然总感觉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