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红枫在楼下入院部窗口排队,排队人不多。她侧着头,一只手在耳朵后面轻轻抚『摸』着。手指纤细修长,像嫩嫩的『奶』油葱。脖颈和侧面脸颊轮廓线柔和美妙。难怪刚才病房老太太那么盯着自己看呢。
她抚『摸』着自己光洁的耳朵背面,仿佛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脸,自己的身体很柔软很美。今天她没穿工作服,随意套在身上的宽大的夹克衫,还有宽宽大大的看不出裤型的长裤,套在她有点过长的两腿上,不但没显得寒酸,反而有些随意的婀娜,就像陈家村平房区门前一溜灰槐树中的一棵嫩柳。她从来没觉的自己与车间工人们走什么不同。实际上本来就没什么不同。
她在不经意的一瞥眼间,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跳入了眼帘。她惊讶地长开了嘴。随即,她脸上掠过一丝忧郁,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她柔和的脸上一时间闪现出扭曲的表情,终于轻轻笑着招呼道:“唉,唉。”
郭国柱眼睛恍惚一下,忽然看见了红枫,惊讶道:“呀!这么巧。我正想打听你爸爸在哪个病房呢,呵呵。”郭国柱笑的不自信,像做贼一样。
红枫笑容略微一收,有点明知故问,这方面她的确有点不像其他女工。明明听见了郭国柱的话,她却又问一句:“你怎么来这儿了?”只是为了不让人觉得自己不近人情,有点夸张地睁大了眼睛。亏的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长长的双眼皮眼睛,让郭国柱马上笑了,他丝毫没觉差出红枫有什么异样。
郭国柱憨笑的差不多了,才说:“嗨,我听车师傅说你请假了,顺拟爸爸病了,所以一下夜班就到了你家一趟……”
红枫脸上一紧,微微蹙眉。她没问郭国柱怎么找到门上的,问到:“你刚下夜班?”
“嗷。你爸爸咋样了?”
“还是老『毛』病,今天好多了。”
“不要紧就行,在几号病房?光是听说突然病了,我来看看。”郭国柱说的有点磕巴,“看看有啥需要帮忙的了。”
“不需要,”这么说些,红枫的眼圈忽然红了,“你们那么忙,又刚下夜班,不需要,快回去吧。”她也许是想到了什么。抬眼看着郭国柱,神态里有愧疚有感激。
郭国柱依旧执拗地呵呵笑到:“我没事。唉,到了,”红枫前面一个人刚走开,郭国柱提醒到。红枫办理入院方面手续。其实,她之前办过一点,没办完就直接住院了。全因为有认识人。她匆匆办理完,低着头,凑近窗口又问了几句不太明白额事。然后,握着几张单子,有些呆头呆脑地自嘲:“原来尽在厂里住医院,没来过大医院,要不是……”她差点说出一个人的名字,“你快回吧,现在差不多快好了,不用看。”
郭国柱顿时尴尬起来。因为岳红枫就那么原地站着,没有上楼的意思。郭国柱一下子觉得,面前的岳红枫变得不像了。前几天还不是这样。他纳闷地原地站着,只顾呵呵傻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