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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字脸按照自个随从问来的消息,找了一家客栈住了,打点好准备上楼的时候正好听见客人们正在交头接耳有声有色地说着宝记门口轰动一时的事情。

西秦虽说等级森严,但民风尚且还算开放,在街头巷尾遇到皇族的概率并不是没有,但一般情况下,这些皇室子弟也不会兴师动众的,今日主要是宝记的动静有些大,清场、换灯笼、铺红毯,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

有心人一猜,自然就想到,瑞王必然是以此来讨佳人欢心。

这佳人嘛……可不就是言二小姐?

毕竟,那日茶楼里那么多人也是瞧着的,本来瑞王爷从来没有公开拒绝过车狮国的公主,但那日公主针对二小姐,瑞王就忍不住了。

瞧瞧……可不就是郎情妾意?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但大体上都是说这位二小姐果然是个命好的,不仅会投胎,想来以后嫁人也嫁得好。

也有对此持有不同意见的,觉得瑞王爷深受陛下偏宠,怎么也不会娶言二姑娘这样的,大多也就是玩玩罢了,毕竟,瑞王爷可是烟花酒楼之间的常客。

隆阳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这件事传遍开来也很快,这会儿,人人口中所说的,大体都是此事。

国字脸回头站在楼梯拐角,听着楼下并未掩饰、甚至渐渐变大的声音,低着头也不知道想什么,好一会儿,拉住从楼上下来的店小二,出口问道,“那位……二小姐,是何人?”

小二狐疑看了他一眼,恍然,“客人是外乡人吧?难怪不知……是言王府的二小姐,这几日邻里街坊说得都是这位二小姐的事情。”

说完,估计觉得对方想来也不太清楚言王府之类的,但这事儿说来实在话长,便也没打算解释,“客官上街一打听就知道,那宝记就在这出门右拐,第二个路过左拐,直走就到了,那条街叫东街,很是繁华。”

“客人若是第一次来,可得好好逛逛。”

国字脸点点头,似乎并不如何感兴趣,又像是想着什么事儿有些出神的样子,那小二便也笑着离开了。

“主?”身后随从压低了声音,“那位……可就是主要寻找之人?”

国字脸恍若大梦初醒般回神,摇了摇头,“不知……上去放了行李,再去瞧瞧罢。”说着,抬脚朝上走去,左右也要在这逗留一些时日,总是有机会碰到的。

……

言笙进了宝记,没一会儿,宝记就对外开放了,围观群众一窝蜂涌入,却发现一楼二楼根本瞧不见言二姑娘的身影。

想想也对,怎么可能在一楼和二楼呢。

宝记分三层楼,一楼是大堂,卖一些质地上好、价格也美观的饰品,二楼便是相对来说更昂贵、更精致的,也是大多数人负担不起的首饰,而三楼,就是皇族贵胄专用。

大多数时候,三楼都封锁着,今日也不例外。

言笙和秦涩的确在三楼,三楼分内外两间,外间是名贵奢华的首饰,里间却是会客间。

他们会客间里,金丝楠木大椅,三层软垫,四层丝绸,丝绸是深海鲛纱丝,流苏上缀着的珍珠也是东海出产的名贵珍珠,绝大多数进贡给了皇室,案几之上的青花小瓷杯下方,印着小小的一方“谨”字标记,也是有市无价的珍品。

王掌柜忐忐忑忑、战战兢兢,捧着账册站在一边,因着低着头,双下巴都成了三层。

他不大知道新老板的性子,看着是个绵软可欺的模样,但王掌柜注意到,这位新老板进来的时候,目光已经不动声色地将这里打量了一遍,却半分情绪未露,这会儿,敛着眉眼的模样,看起来优雅又贵气。

言笙端了茶杯,茶香袅袅,雪山云雾。

这三楼……倒是不显山不露水地,一应宫廷珍品。

她单手摩挲着茶杯,将掌柜手中账簿接过,却并未打开看一眼,只搁在了手边,抬了眉眼浅笑,“账簿数日前已经看过,今日只是来见见掌柜,认个脸熟罢了。”

“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介女子,以后许多事,还是要仰仗王掌柜。”

少女声线轻柔,语速也慢,声音煞是好听,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着其中隐隐有些威严赫赫。王掌柜瞥了眼瑞王,却见他只支着下颌,看着少女笑得温柔又宠溺。

纵容。

还是无底线的纵容,眼底那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感令人心惊。

掌柜的立刻收敛心神,这位新老板……怕是已经铁板钉钉的未来瑞王妃没得跑了,他低头,恭敬应着,“是。”

言笙搁了茶杯,偏头去看秦涩,“下去看看?”方才直接来了这里,倒是没怎么看这里的东西。宝记之名,她也听说过,在隆阳城很是流行,几乎是装饰品界的第一把交易。

倒是没成想,是这位爷的。

秦涩听了这话,才有了反应,起身,牵了她下楼。

围观群众见进了宝记也见不到瑞王和二小姐,没有八卦到一些小道消息,自然也就渐渐散去,这会儿二楼倒也是只有三三两两的姑娘们,在丫鬟的陪同下,安静地看着首饰。

其中赫然还有个不太熟的陌生人,昨日刚见过,还闹得不太愉快,楚大将军府的楚溪小姐,戴着面纱,但她身边的丫鬟昨日见过,言笙认得。

楚宣也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几人,眸色暗了暗,便又回了头,连招呼也没打,只沿着展柜慢慢地走,似乎还在同身旁丫鬟漫不经心地小声说着话。

秦涩脸色有些难看,言笙却不甚在意,拉了拉他的袖子,仰头,微微摇了摇头,没说话。

说到底,内院后宅的小心机,大体都是雷同的几招,不过就是下药、构陷、还有……比较龌龊的东西,但言笙自觉就这几方面而言,自己还不至于落入圈套无法自保,是以,如此跳梁小丑般的把戏,她真的没觉得如何,只是……觉得有些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