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安五岁的时候还没有上幼儿园,却天天跟着钟楚筠去大学听课,去的还是京大和A大。
“楚筠,你不能太惯着他,”裴成抑不乐意了,“这么大了不上学,连字都不会写。”
钟楚筠什么都没有回应,裴成抑也不敢多说,只是第二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发现床头新裱了一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嗯,不错!”望着这幅作品,裴成抑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出自他老婆之手,笔锋犀利,转笔流畅,堪比大书法家。
“比你强吧?!”钟楚筠抱臂环胸,自豪地仰起下巴,炫耀道:“这可是我儿子写的。”
裴成抑先是错愕,继而惊讶,回头找钟楚筠时,只看见了钟楚筠的背影。
这是又打算去找裴宁安吗?
顾不上什么惊讶了,赶紧把人扛回来。
推门而入,裴宁安的房间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人。
客厅也空无一人。
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书房,见一大一小正趴在桌子上安心练字。
裴成抑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妻儿,没有过去打扰他们。
看在裴宁安最近比较听话的份儿上,他就宽容大度一次,允许裴宁安占用钟楚筠一点时间吧。
不过,睡觉的时候还是要还回来的。
鹿苑。
周末,夏至带着软软,阮醴带着陆艾玉,还有颜忆家的霍徽竹和靳莞盈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在鹿苑的鹤池钓鹤。
没错,她们不钓鱼,非要钓鹤。
五个可爱的女孩子,一人拿着一个钓鱼竿往鹤池里面扔。
而裴宁安正站在对面的凉亭下,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绅士,静静地守护着眼前的女孩子。
不止是软软和陆艾玉她们五个小女孩儿,更是钟楚筠这个满身孩子气的大女孩儿。
不知何时,夏至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裴宁安身边。
一阵微风吹过,伴着淡淡的荷香。
也许是这画面太过文艺唯美了,夏至十分应景地伤感道:“宁安,你知道吗?阿姨以前,很喜欢你的母亲,现在……我们……”
落到鹤池中央的鹤王突然展翅飞走了,使得这气氛更加伤感,连荷香都带着丝丝哀怨。
“唉!”裴宁安像个小大人一样,抱起双臂,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你们不也有事没事就聚在一起吃喝玩乐吗?”
他把“吃喝玩乐”这个词都用上了。
可见,夏至和钟楚筠平时玩得确实挺欢的。
但是,夏至还沉浸在自己的幽怨画风中,“不一样,以前她只是我一个人的,后来,她有了一个男人,”是裴成抑,“再后来,又有了一个。”
说完,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惆怅,忧伤,凄凉。
“可妈妈正在陪软软玩儿。”
钟楚筠正在陪夏至的女儿玩儿。
而夏至却在这儿找钟楚筠的儿子诉苦。
软软是夏至的女儿,言外之意就是,夏至不也结婚了吗?
她们都各自成家生子了。
而她们还是如胶似漆的好姐妹。
“是啊,”夏至更加神伤,“她现在都不跟我玩儿了。”
裴宁安满脸黑线,好吧,他无话可说了。
“阿姨,妈妈要跟阮阿姨她们走了。”他也是看在夏至比较可怜的份儿上,好心提醒她一下。
几秒钟,一直没有听见身后的动静,裴宁安还疑惑了一下夏阿姨这次怎么这么淡定。
结果,刚侧过身子,就看见了鹤池回廊上夏至狂奔的身影。
好吧,刚刚是他多想了。
夏至怎么可能如此淡定地把钟楚筠让给别人?
裴宁安在五岁之前也是一个嘴边有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宝宝,总是能问出一些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有时还能还击一下经常欺负他的人。
半年前,裴宁安坐在沙发上,嘟着小嘴,问徐婕,“我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徐婕愣了好大一会儿,心想:楚筠对宁安好得不能再好了,裴成抑不用考虑,所以,宁安怎么会这么问呢?
不会又是裴成抑吓唬裴宁安,说裴宁安是从垃圾桶里面捡回来的吧?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告诉裴宁安,“是啊,宁安可是妈妈和奶奶的心肝儿小宝贝呐。”
可裴宁安还是一副伤心的样子,说:“夏天哥哥才是他们亲生的吧,他们对他都比对我好。”
徐婕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儿,对裴宁安说:“也是她亲生的。”
“啊?”裴宁安大惊,虽然他年纪不大,甚至还没有上过幼儿园,但是,他知道很多科学知识,“两个女的怎么生孩子?”
徐婕理所当然地开口,“女人才能生孩子啊,男人怎么生?”
“啊?”说到底裴宁安还是个孩子,被徐婕这么一否定,他都要开始怀疑人生了。
徐婕却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一个是亲生,一个是亲自接生。”
裴宁安是钟楚筠亲生的,而夏天是亲自接生的,简称亲生。
所以,他们都是钟楚筠亲生的。
“哦。”裴宁安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裴宁安突然发问的起因,只是因为钟楚筠这几天没有像以前一样花太多时间照顾他。
可能是心里有了落差感了吧。
至于为什么是他和夏天的比较,钟楚筠在出去之前,会告诉他她是去夏天哥哥家了。
但其实是那几天有政客会谈,钟楚筠在洲政府抽不开身。
倒还挺想让裴宁安信了她的话去程家玩儿的,可她没想到裴宁安的心思竟然如此细腻,没有去程家找她,反而自个儿生起了闷气,胡思乱想。
简直跟裴成抑一模一样。
她和裴宁安一起玩儿的时候,裴成抑就是这么天马行空地瞎想的。
一周前,裴宁安又受了裴成抑的欺负,故意问裴成抑:“这不是妈妈的家吗?你为什么一直在妈妈家住着?”
他不想和裴成抑住在一个屋檐下了。
裴成抑一个冷眼瞥了过去,没等他开口,徐婕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是上门女婿。”
她是和裴宁安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裴成抑:“……”无法反驳。
裴宁安脑子一转,又想到了什么,扭头问徐婕:“那奶奶,您为什么也在这儿?”
“没听过带着婆婆改嫁吗?”
“哦,我知道了,那他是带着奶奶嫁给妈妈的。”
刚刚徐婕不是说过裴成抑是上门女婿吗?
裴成抑沉声开口,“小兔崽子,身上又痒了?”都敢嘲讽他老子了?
但其实,他并不觉得“他嫁给钟楚筠”的说法不如“他娶钟楚筠”。
说来,的确是他倒贴了钟楚筠。
只要他和钟楚筠在一起好好生活,其他的他都可以不理会。
除了裴宁安。
他和裴宁安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处于竞争状态。
当然,合作也不会少了的。
他们还是能遇到共同的“敌人”的。
比如,欺负钟楚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