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殊笑道:“若是你想要养殖香猪,那还需要费谞帮忙,我可以帮你问问他。”
雨轻点头道:“好吧,你不要忘记了。”
夏侯殊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不直接给子谅兄写信,反正他在洛阳闲着也无事,让他来帮你,岂不是更好吗?”
雨轻眨眨眼,
轻笑道:“同甫兄,我不仅要在谯沛一带养殖香猪,日后还要养殖鸡鸭鹅,建蔬菜大棚,有夏侯家帮忙自然更好。”
夏侯殊站住脚步,故作深沉道:“他们叫我同甫兄可以,但是你不可以。”
雨轻不解道:“为什么不可以?”
夏侯殊清俊神秀,
标准男模身高,双手抱臂,
低下头看着她,唇角的笑容带着年轻独有的萌和一抹邪气:“因为你和他们不同,不如你叫我小殊哥哥好了。”
雨轻吃吃笑道:“好啊,以后我就叫你小猪哥哥了。”
梁辩、武辽和史颢听到后都哈哈笑起来,桓潜也忍不住笑了。
夏侯殊不快道:“什么小猪?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叫的?”
雨轻略带歉意的说道:“对不起了,有时候我会咬字不清,不过小猪也很可爱,小猪哥哥这个名字叫起来也特别顺口。”
梁辩拊掌笑道:“同甫兄,我觉得这个名字就很好,也很可爱,你昨日不是还刚举办了一场小香猪赛跑比赛,说那些小香猪蠢得可爱。”
夏侯殊瞪了雨轻一眼,“连个小殊哥哥也不会叫,这个忙我不帮了。”
“同甫兄,学子们来此是为了交流学术、互通有无,并非是聚在一起说些毫无意义的闲话。”
陆玩这时转过身来,望了雨轻一眼:“还不快跟上来。”
雨轻乖乖点头,快步走过去,
与陆玩、王祷并肩行走在竹林中。
夏侯殊见雨轻走开了,也觉得没意思了,就要去售卖古琴那边看一看,史颢却低声说道:“前面那两人是不是魏伯然和杭烈?”
桓潜也望见了熟悉的身影,说道:“城父太史嶷、龙亢皮既和山桑濮阳良玉也来了。”
武辽半开玩笑道:“半年都不见他们来竹市,这刘学的妻子甘氏刚出事,他们就全都赶过来了,估计是来看看刘学有多惨,顺便在这里找点安慰吧。”
夏侯殊也笑道:“要么都不来,要么全都来,他们几个还真是有意思。”
此时霍读将东汉经学家服虔所注解的《春秋左氏传》手抄本递给一名穿着灰白色长袍的学子,微笑道:“这本书是我在荥阳郑家私塾读书时誊抄的。”
那人颔首道:“在下南宫考,字季勤,是龙亢人士。”
霍读看着他道:“原来你是龙亢南宫家子弟,我听人说南宫越离家去修道了,真有此事吗?”
南宫考迟疑了一下,答道:“确有此事,
二叔在遭遇了丧女丧妻之后,
便心如死灰,
决意出家修道,
我们苦劝也无用。”
霍读微微点头,南宫考从袖中取出一本书籍,说道:“在下这里有一手抄本琴谱,可以与霍兄交换。”
霍读接过来一看,竟是阮咸所作的《三峡流泉》,便笑道:“看来南宫兄还善音律。”
南宫考谦虚地说道:“只是略懂一些,二叔精通音律,这本琴谱也是他给我的。”
陆玩早已派人打听过龙亢南宫家的事,南宫越小女儿的婆家是龙亢县熊家,熊括是寒族子弟,前任谯国内史费缉甚是赏识他,征辟他为掾吏,如今熊括仍留在衙门任职。
南宫越曾跟着阮咸学琵琶,南宫考和皮既是同窗,都在薛家私塾念书,他与病故的阮闳是好友,南宫越的夫人出自鲁国邹县唐氏,和太史嶷的母亲是堂姐妹,陆玩便示意霍读主动去找南宫考寒暄。
“这套手抄本可是东汉大儒卢植着写的《三礼解诂》,就拿几匹丝绸与我交换,你这算盘也打得太精了。”
“我们濮阳家的丝绸可比陈留襄邑产的还要好,放到洛阳至少也要卖两万钱一匹,要么这三张火红狐狸皮也一并送给你好了。”
说话者正是濮阳良玉,他是山桑县人,那里是蚕桑的生产地区,濮阳家又是当地的大户,在洛阳也有濮阳家的丝绸店铺。
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子皱眉道:“这些还不够,我听说山桑濮阳家收藏着嵇中散的《竹林飞禽图》。”
濮阳良玉哼了一声:“我一再退让,你还得寸进尺了?”
年轻男子摊手道:“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再找其他的买主了。”说着就要转身走开。
濮阳良玉也是真心想要他手上那套书籍,便松了口:“你等等,那幅画可以给你看,但不能送给你。”
年轻男子正是廉洽,他瞥了一眼濮阳良玉,笑道:“我也没说要你家的画,只是我的朋友想要欣赏一下嵇中散的画作。”
濮阳良玉的外祖父名叫王伯林,是嵇康的好友,嵇康曾借住在王伯林的空宅里,静夜抚琴,一阵狂风雷电后,有八个鬼魂突然显现,嵇康全然不惧,厉声叱喝他们,他们迅疾跪拜在嵇康面前,诉说悲惨遭遇。
他们原是周朝的乐官,被赐死在这里,草草掩埋,故而魂魄一直不安,骸骨就在这所空宅中,请求嵇康替他们迁葬。
八个鬼魂生前为乐官,他们从嵇康的琴声中听出此人非凡气度,这才现身向他托付此事。
嵇康也应允下来,鸡鸣之时,鬼魂纷纷散去,嵇康将此事告知好友王伯林,请他发掘乐工的遗骸,好好地迁葬。
相传《孤馆遇神》是嵇康所作琴曲,嵇康还送与王伯林一幅画作,后被濮阳家所收藏。
廉洽把书抱在怀里,欣然笑道:“濮阳良玉,那我们就说定了,你取画来,我就把这套书给你,到时候这些丝绸和火红狐狸皮子也得一并给我。”
突然嵇荡挡在了廉洽面前,敛容问道:“廉洽,你手上的书籍是从哪里弄来的?范阳卢氏子弟是不会跟你这种人结交的。”
廉洽冷笑道:“别说的你与范阳卢氏子弟很熟似的,到了洛阳,有人认识你吗?你这人怎么这么虚荣?”
嵇荡靠近他,附耳低声道:“有本事就冲我来,别总是去找孙旻的麻烦。”
廉洽似笑非笑道:“我什么时候找他麻烦了,是你想多了,孙家的那些事,你可比我清楚。”话毕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