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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人无法看到的幽灵手臂不断伸长,精准地抓住了大气层外的一颗陨石。

幽灵手臂毫不留情地将它拽了下来,强行改变了这颗能被称为小行星的数十米长的陨石的轨道,如同拽下果树上的果实并将其用力掷下。从天而降的星辰那样照亮了整个天空,仿佛一枚坠落的太阳那般刺眼,无论是正在战斗中的魔女、贤者还是天使、无论是忙着趁火打劫还是欺辱更弱者的暴民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仰望这颗带着雷霆般的轰鸣着划破空气的陨石。

贝优妮塔毫不犹豫地从自己所站立的那块几近烧毁的岩石上跳了起来。

她挥动着脊背上的黑紫色羽翼冲上天空,如同一支飞向天空迎向陨石的漆黑箭矢。

乌云般的黑发如活物般在她身上舞动,然后拧成一股投入到了一个黑色传送门里。紧接着,满脸微笑的蝴蝶夫人就从传送门中钻出了半个身子,女性恶魔庞大的身在燃烧的陨石面前仍然显得有些渺小,但蝴蝶夫人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这种差距——她攥紧拳头,身体向后仰,全身绷紧如同压缩到极限的弹簧。陨石越来越近,近到地面上的人们不得不闭上眼睛、转过头避免视网膜被灼烧、近到黑夜提前结束,所有漆黑夜幕带来的污秽都被开始被不断升高的气温蒸发、近到不透光的数量被光线刺穿,枯枝落叶不由自主地开始燃烧,蝴蝶夫人这才有了动作。

她猛地前倾,将额头用力砸在了燃烧的陨石上。

碰撞产生的冲击波甚至摧毁了悬崖附近的砖石房屋,沉重的石砖在爆炸中四处飞舞宛如轻若无物的棉絮,直到它们砸到某个人的脑袋或者肋骨上的时候,才会展现出真正的力量。与此同时巨大的陨石骤然分崩离析,碎成了数十块体积较小的巨石。这些燃烧的石块像是被投石机扔出去一般飞跃了数座山峰,砸向悬崖下方的民居,将下方化作一片火海。

萨洛蒙远眺着巨石飞溅的方向,想要看看这个地球上最重的铅球会被扔到哪里。当然,他的关注重点并不在陨石上,而是在被爆炸掀飞的贝优妮塔身上。早在陨石抵达之前,他就已经连续施展自己最为精通的防护法术来避免贝优妮塔受到火焰的伤害——一道金红色的护盾挡下了第一波火焰与声波,尚未消散的蝴蝶夫人更是用自己的手掌保护了贝优妮塔,承担下了大部分能够杀死魔女的可怕冲击波。蝴蝶夫人显然发现了萨洛蒙在做些什么,她向萨洛蒙展示手中几近昏迷的魔女,大致意思就是她会保护好贝优妮塔。

在这之后,她就带着贝优妮塔消失了。

“你未来居然会喜欢这样的女人,我这是无法理解。”尊者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弟子,“想必你平时也不会打老婆吧?难道我在未来没有劝过你吗?”

“其实您还挺支持我的……”

“可能是因为我现在知道了这件事吧。”尊者叹了口气。

贝优妮塔与先知的战斗暂时告一段落了,萨洛蒙在悬崖边逛了几圈,无论他怎么观察都找不到先知的身影,很显然那个家伙把自己隐藏了起来。按理说先知应该不会距离现场太远,然而萨洛蒙施展了【真知术】【注1】却也看不到他的踪迹——直到尊者启用了阿戈摩托之眼中时间宝石的力量,莹绿色的光芒在空气中如涟漪般划过,那个穿着兜帽马甲的男孩身影才显露了出来。这是过去的影像,时间宝石正在还原这里曾经发生的事。这个影像反复循环、断断续续,萨洛蒙判断出了先知行进的方向。

“他把自己隐藏在了时间流中。”尊者解释道,“准确来说,他是将自己隐藏在了‘一秒钟之后’,当光线射入我们的眼睛时,我们能看到的只有‘一秒钟之前’的光线。还算精巧的魔法,与他简单粗暴的攻击方式不同,然而拥有这样的力量可以做更多事,而不是简单地将自己隐藏起来。”专业人士的点评往往一针见血,至尊法师对于混沌神阿萨二分之一的灵魂的魔法技艺表达了不屑,粗暴地使用时间的力量更是一种令行家鄙视的行为。

当贝优妮塔逐渐恢复意识之时,蝴蝶夫人早已因为召唤时间临近而返回了原本的位面,不过她还记得蝴蝶夫人的保护以及自己身上一闪而逝的多重金红色护盾。她很熟悉这样的魔法,魔女会心一笑。她知道萨洛蒙一直关注着她,只不过为了减少时空扰动才会避免露面。

她伸了个懒腰,缓缓打量四周。

“这里是……”

这里是一座早已废弃的断桥,有着许多古老的石雕矗立于石桥两侧,地面上刻满了以诺语符文。石桥之下布满浓雾,桥面蜿蜒伸向被迷雾笼罩的岩石山峰。一股熟悉感与不详的预感突然攥紧了她的心脏,她很肯定自己来过这里。

当初为了解决太阳岛拉格拉教团以及主神朱比勒斯复活的事件时,她就曾经来过这里。这里是魔女一族曾经的祭坛。贝优妮塔虽然不知道为何蝴蝶夫人会将她放在这里,但蝴蝶夫人并未受到时间穿越的影响,能够清楚地记得即将发生的事,因此蝴蝶夫人的行为必定有其目的——她很信任蝴蝶夫人,虽然萨洛蒙并不同意这种做法,甚至对将会带走贝优妮塔灵魂的蝴蝶夫人有些敌意,但这并不能影响贝优妮塔与蝴蝶夫人的信任。

作为一脉相承的契约恶魔,蝴蝶夫人是她除了贞德以外最好的闺蜜。

贝优妮塔很快就知道蝴蝶夫人的用意了。

正当她想要走进一个熟悉的通道时,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手持金色长枪的身影从她的身侧直直刺了进来。贝优妮塔看了巴尔德一眼,她想到了些什么——这里就是常年出现在她梦境中的地方,她在失去记忆之时仍旧反复梦见的场景。她知道这处祭坛是什么样的,她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贝优妮塔心中抱着小小的希望与巨大的绝望,头也不回地跑进了通道,完全没有攻击巴尔德的意思。

贤者巴尔德似乎也顾不上攻击她,两人一同奔向通道尽头的那扇大门。巴尔德用尽全身力气踢开了那扇门,眼前的景象瞬间让怒火吞噬了他的心智。

他看到一个男孩站在房间中间,手上拿着一张沾满了鲜血的卡片,而他的爱人罗莎正躺在地上,不知生死。巴尔德立刻抽出长枪劈砍了过去,然而那个男孩似乎毫不在意地侧身闪过,然后咯咯笑着消失在了空气当中。贤者顾不上追杀仇人,他赶忙趴在地上,动作轻柔地将爱人抱在了怀里。然而他感受到的只有冰冷。与之相反的是巴尔德的内心,他咬着牙,滚烫的愤怒正在血管里流淌,心脏猛烈跳动几近爆炸。

“你看到了他额头上的纹章了吗?”贝优妮塔面无表情地问道,“那才是你真正的仇敌!”

“什么?”

“你难道愚蠢到忘记了那个自称为先知的家伙头上的纹章吗?”贝优妮塔毫不客气地呵斥贤者。巴尔德没有回应,而是坐在那里看着爱人失去生气的脸庞。贝优妮塔抬头看向祭坛,莹白色的满月月光从圆形的天窗洒下,轻柔地拂过罗莎的尸体,然而月光对魔女一族的力量增幅并不能让她避免死亡。

贝优妮塔充满眷恋地看着自己母亲的遗体。即便这个场景再次在她眼前上演,她也依旧保持着冷静。过去是注定的,但这不代表未来不可改变,月光的增幅依旧可以让她做到一些事。她顾不上对导致魔女一族毁灭、导致母亲丧生的亲生父亲发泄怒火。“我们要回到未来去结束这一切。在这里的话,我可以打开世界之眼。”她说,“如果你想要杀死仇敌的话,那么跟我来!”

【注1】赋予受术者以看到事物真实面目的能力。受术者可以看穿普通和魔法的黑暗,注意到被魔法隐藏的暗门,看到受朦胧术(blur)或移位术(displacement)效果影响的物体或生物的真实位置,看到隐形的生物或物体,看穿幻术,看出变形(polymorphed)、转变(changed)、或变化(transmuted)事物的真实样貌。受术者可以看到灵界位面(但看不到异次元空间)。真知术可看穿的距离为120英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