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彼岸,九幽雀同一位年轻女子漠然望向这汹涌怒江,年轻女子出自于都城,名曰广丽,身负皇室血脉。
视野中,黄沙大漠辽阔无边,灵族的战鹿已适应沙漠地势,一旦奔腾起来,若一道道霹雳雷霆。
“我很意外,镇安王只是副帅。”广丽玩味笑道。
岳擘败军之将仍旧是主帅,这一反常理,人族与灵族的历史矛盾,也在当下的岁月得到前所未有的淡化。
这一战,大致会很辛苦。
九幽雀身后是不计其数的妖族大军,悍将数量要超黑山之战那次。
忽然间,起风了。
风声渐盛,大漠里,并未有黄沙呼啸,气候逐渐阴冷,沙子的质感亦是愈发沉重,难以飞扬半空。
九幽雀一直在等,等初雪降临。
今年的初雪并不会覆盖薄薄一层,而是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
妖族对于气候变化有着天然的敏感,远胜其余四族。
这一场大雪,会覆盖整个沙漠,到了那时,黄沙与雪花混着一起,将会形成介于陆地与沼泽之间的特殊地势,人族的甲等战马将会受到掣肘,无非发动铁骑凿阵式的猛攻,倒是灵族的战鹿不受影响。
这些细节,对于能征善战的将军们而言,不足道哉,然对于下层的将士们,将会造成致命打击。
攻势一起,诸多不适应气候变化,地理变化的人族将士与灵族将士,将会受到妖族大军屠杀式的碾压。
岳擘与镇安王自然也知晓这一点。
只是,他们完全无法主动进攻,他们不知晓妖族此次大军的性质,当中隐藏了多少悍将,必须要经历一次艰难的守卫战,才可摸清九幽雀大军大致的底细。
这需要付出昂贵的代价。
战争,总归需要一些探路石,为后来者打开战线。
九幽雀眸光如炬凝望向对面,沉声道:“谁是主帅已不是那么重要,这一战将会影响未来十年局势。”
“我们若赢,人族与灵族将彻底陷入被动。”
“我们若败,十年之内,将会处处受制于人。”
“若是两败俱伤,便是两败俱伤。”
此战,无任何阴谋阳谋,拼的双方排兵布阵的能力,拼的是哪一方万人敌数量更多。
注定是会分出尊卑贵贱的一战。
忽然间,天空中飘落下一片晶莹的雪花,缓缓落在黑河之上,渐渐消无。
九幽雀面无表情道:“三日后,出兵。”
刹那间,塞北城内的岳擘顿觉心神一凝,镇安王瞬息来到营帐之外,看向更北方的天空,眼眸中战意昂扬,咧嘴一笑道:“终于啊。”
片刻后,塞北城内,响起了战鼓声。
战鼓声越发壮大,冲击天宇,浩荡岁月。
整个北方天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乱中。
北海,明月山。
本无所事事的宇文君,也来到九层高塔之上,周围下起了一场鹅毛大雪,北海的雪景很美,苍茫大气,亦很秀丽。
忽然间雪势更浓,景佩瑶轻盈来到宇文君身边,瞥了眼远海朦胧雪色,问道:“战争即将开始,是去魔界,还是去塞北城。”
宇文君不假思索道:“先去魔界,初战是接触战,遭遇战,战后方能理清双方作战意图,战法格局。”
“战至中段时,再去一次战场。”
“也许是从远方奔袭而来支援镇安王。”
毋庸置疑,塞北城周围,亦有不少出自于魔族亦或是神族的斥候蛰伏,静观这一战。
景佩瑶嗯了一声道:“这里有我,无需担忧。”
宇文君当即横渡虚空离开。
魔界,青冥大渎,明魂之山。
殿宇内,流光溢彩,紫气横涌,南卓,霍穆,安和三人依序而立,将近些日子魔界大小变动徐徐禀告。
魔族武王已率领大军到了边境之地,对手是神族姬壅,熟悉的对手交战,注定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胶着战。
魔族庙堂,倒是一切如常,文臣安分守己做着自己该做之事,前些日子,将一众略有贪污受贿的文官尽数斩首,却并未影响任何一位内阁成员。
魔君陛下仍旧独自居住在永恒殿宇内。
这些消息的源头出自于桐雾和墨懿,其中具体细微之处,便是桐雾与墨懿也不得而知,总之,乱世即将开启。
宇文君龙眸如炬,望向山内,多了一位青年人,那人眉眼柔顺,气质尚雅,有谦谦君子之风。
“这人是谁?”宇文君好奇问道。
南卓上前一步,神色从容,毕恭毕敬道:“是偶然来到此处,颇有魂术天赋,我意识见猎心喜,便收下了,未经主上允准,请主上治罪。”
宇文君单手微微托起下巴,故作思量道:“确实有违我昔日定下的规矩,不过此人也的确是可塑之才,有些人主气象。”
“便罚你三月俸禄。”
南卓闻后,顿时松了口气道:“多谢主上宽容。”
宇文君平和道:“多事之秋,当谨言慎行,下不为例。”
南卓重重点头,自今日起,孤煜算是彻底在这明魂之山扎了根。
宇文君何尝不知,孤煜那人的气象,最是深得顾雍的喜好。
“如今可动用多少谍子,潜入边境战场?”宇文君问道。
他始终都觉得,上一次的刺杀,与神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南卓,霍穆,安和三人微微一怔,似是有苦难言。
良久后,南卓如实道:“不足二十人。”
“武王殿下,牢牢控制谍网,外方势力,实在难以渗透其中,当下,便是桐雾与墨懿,也难以通风报信。”
宇文君不意外,盛赞道:“武王还真是治军有方啊。”
这般统治力,是岳擘此生不会拥有的凛然魄力。
宇文君思虑再三道:“分出五人,潜入镜心之地,余者,分往战场之地。”
镜心城那里的风景,宇文君早想观之。
南卓面面相觑,继而齐声应道:“遵命。”
宇文君起身,走出殿宇之外,近些日子他要生活在这里,唯一的难处,就是饮食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