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宫廷之中的宴席结束后,镇安王便带着闺女离开了。
灵帝本打算挽留颜澈陪伴皇后说说闺房话,却被镇安王婉拒了。
“闺女不久后就要嫁人,当父亲的自然要多陪伴,心里怪舍不得的。”
灵帝对这话无可反驳,只好亲自将镇安王父女两人送出殿外。
走出宫廷后,唐德与邱煜便热情邀请镇安王前去家中做客,手谈几局,亦是被婉拒了。
一众文武见状,也不知如何煽风点火,只好作罢。
镇安王可不是别人,早年间在朝堂之上,一言不合打死言官的事常有发生。
可这些官员对镇安王的阿谀奉承也绝不能少了,如今神族与魔族的摩擦不断加剧,往后镇安王极有可能建立武勋。
热闹散去后,镇安王陪着颜澈在灵都街道上慢慢悠悠的走着。
“闺女啊,邱北和唐宇你觉得哪个更顺眼一些?”镇安王柔声问道。
宴席之上,诸多大人的公子都在,只是位置偏僻,不曾被留意罢了,大佬说话,哪有年轻人插嘴的余地。
颜澈神色如常,默然无声的摇了摇头。
镇安王心里滋味复杂,自家闺女的婚姻大事不能自己一个人说了算,也是无奈。
谁愿意比武招亲呢,要不是害怕陛下直接赐婚,也绝不会走这么婉转的路子。
夜风动人,整座都城流光溢彩,美好的气息充斥在角角落落,河边有读书人欣赏对岸的旖旎风光,青楼里的姑娘也将头探出窗外,看着繁华夜景与芸芸众生。
镇安王忽然说道:“我们去梦都府看看吧,听闻一夕宗来了两位客卿长老,一男一女,都很年轻,那位男子也很俊美。”
“棋力绝伦,可让寄才寅吃瘪。”
说这些话的时候,镇安王一直留意着闺女的脸色。
颜澈挽着父王的胳膊,头靠在父王的大臂上,柔弱说道:“父王想去,那我们就去看看,只是这会儿,也不知人家方便否。”
镇安王心细如发,当初他找到北寒梦商量对策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说去梦都府,闺女的心情竟突然好了这么多。
倒要看看,那位宇文君是何等人物。
镇安王柔声道:“皇都权贵之家,谁敢给我不开门?”
闺女抿嘴一笑,她习惯了父亲的霸道作风。
不多久后,两人便到了梦都府门口,还未通报姓名来历,梦都府的大门便开了,宇文君与武宓亲自出来迎接。
宇文君微微行礼道:“见过镇安王殿下,影梦卫告知我王爷朝着这边走来,我便提前出来迎接。”
镇安王瞥了一眼宇文君和武宓,这两人并无湛蓝色的眸子。
怪异笑道:“你倒是懂事啊。”
宇文君做出邀请手势,柔声道:“王爷里面请。”
镇安王大步流星进入了这座灵都最繁华的府邸,他也不是第一次来,当初北寒梦在这里居住时,他也来过,且和北寒梦高谈阔论过。
中庭,小茶坊里,武宓斟茶倒水,宇文君作陪。
周围寂静无声,侍女今夜入眠的很早。
镇安王仔细打量了一番宇文君,好奇问道:“我对一夕宗也还算是了解,宗内的后起之秀我也能大概叫出几个名字,怎么从未听人说起过你。”
对于许多人而言,宇文君是在朝夕之间突兀的降临梦都府。
宇文君温和道:“有些事不便告知。”
镇安王眉头微挑,沉声道:“在我面前说退话的人,除却陛下之外,你算是头一个。”
武宓倒好茶后,便坐在了宇文君身旁。
颜澈对武宓观感很好,一柄血矛,力挫多位成名高手,一日之间,收获无数好评。
郡主轻语道:“公子是宗门中人,而非庙堂中人,不愿多说,就自然有公子的缘由,父王莫要强人所难。”
“北寒梦前辈器重的人,怎会差呢。”
镇安王越发相信,这个宇文君可能暗中和自己的闺女有过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宇文君何等敏锐,自然也察觉出了几分端倪。
他猜测一夕宗的那位参加比武招亲的俊彦和颜澈本是情侣,然只是猜测,如今还未得到证实。
颜澈郡主此话,无疑是加重了宇文君在这位王爷心里的份量。
武宓抿嘴一笑道:“让王爷和郡主见笑了。”
镇安王思虑一番,轻声言道:“听闻你的棋力可碾压寄才寅,此事已传开了,我有些不信,不知可否赐教一番。”
在镇安王的心里,寄才寅终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狗腿子,害怕这位年轻客卿长老的威严,并未好生与他角力。
宇文君只好应道:“王爷有此雅兴,我怎能拒绝呢。”
两人同时移步,到了棋桌这里,武宓端来棋子,交由两人。
宇文君微笑道:“远来是客,王爷先请。”
镇安王古怪言道:“口气倒是不小,我成全你。”
宇文君相信这位头生黑角的镇安王棋力在寄才寅之上,不然也不会有如此作态,他倒是有些期待呢。
颜澈和武宓在一旁观察,两位女子眼角余光多有交流,潜移默化中对彼此生出许多好感,女人是敏感的,有些事只有她们自己知晓。
镇安王执白子,先行出手。
两人先是试探了十个回合,才开始逐步发力。
镇安王的棋路极其霸道,大开大合,纵横成锋,宇文君从容应对,试探过后,宇文君已知晓镇安王在何等水平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镇安王的脸色愈发凝重。
无论自己如何下黑手,就是奈何不了宇文君。
一个时辰过去了,棋盘已无处落子,双方和了。
闺女端来了一杯热茶,打趣笑道:“头一次遇见对手的感觉如何?”
镇安王先是对女儿柔然一笑,随后一本正经的看着宇文君,问道:“灵族有这等棋力的人不多,你可胜了我,为何成心要和呢?”
宇文君倒也潇洒,言道:“既不想拍马屁,又不想输。”
镇安王爽朗大笑,眼神犀利凝望宇文君,沉声道:“你倒是坦然,为何不去迎接我入城?”
宇文君平和道:“这些事已有人去做,我去了反倒是多此一举,太年轻的身影站在最前方,有些不妥。”
镇安王轻声笑道:“年纪轻轻,暮气沉沉,可不是好事。”
宇文君从容道:“很多人都对我这样说过。”
镇安王闻后,一时来了兴致,冷笑道:“我欲和你同境一战,不知可行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