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环山有三十二条可抵达深处岔路,深处的环境更是错综复杂,类似于鬼打墙的险恶之地不在少数。
宇文君与景佩瑶、柳青华进入了第九个路口,一路顺山而上。
柳青华小声嘀咕道:“佩瑶师姐,萧楚师兄入山之前,将你凝望了一眼,他势必会狩猎成功,得到平王殿下的赏赐,然后获得你的青睐,应该就是这么个套路,在心仪的姑娘面前表现一下自己。”
景佩瑶素来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对萧楚不感兴趣,她怪异的问道:“我以为你不是一个喜欢杂谈的人。”
柳青华皱了皱眉嘟了嘟嘴,有些小失落的回道:“因为我很羡慕佩瑶师姐,总有男子为了得到你的注意而刻意的表现自己,可我这里总是冷冷清清的。”
“青梅林是一个苦寒之地,里面的姑娘或许在其余人看来,不值得博之一笑。”
景佩瑶嗯了一声,不知如何回复。
因为她和柳青华一样,暂时都没有一个可以让她们为之倾倒的男子,也不知那是怎样的感觉。
女儿家的对话,宇文君是不会插嘴的,因为他也不懂那是怎样的心理波动。
他一直观察着周围环境,风向流动,草木布局等。
越往深处走,便越觉得有些古怪,因为周围没有妖兽活动过的痕迹。
四面环山,此间天地安静的有些阴森。
宇文君停了下来,景佩瑶与柳青华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柳青华好奇问道:“为何不走了?”
宇文君看着前面的草丛说道:“妖兽会布置陷阱埋伏人族吗?”
柳青华未解其意,却看见佩瑶师姐的脸色愈发凝重,纤纤玉手搭在了剑柄上。
仔细观察过后,柳青华才发现前面的草丛虽然茂盛,可和来时路上的草丛比较起来,似乎矮了些许,草尖略有些萎靡。
原来是一个陷阱。
宇文君说道:“是谁,出来说话吧。”
话音落下后,前面的草丛里便射来了十三道暴烈的箭矢,箭矢附着真元,露出火色。
垂光境界的射手多达十三位。
景佩瑶眼疾手快,一剑飘出,清亮的剑光横扫四野,射来的箭矢尽数爆碎于半空中,一股罡气激荡开来,那一片草丛连根拔起,飘扬在半空中。
一个深坑出现在三人眼前,深坑里有安置的倒插铁矛,一不小心跌落其中,浑身上下至少会被刺出七八个血窟窿。
十三个射手身着统一的黑衣,脸上均有不同程度的刺青,眼眸含煞悍不畏死。
宇文君心情顿时复杂了起来。
“我知晓这对于你们来说是一个机会,可你们不是我们的对手。”宇文君无奈道。
最中央的那一位箭手沉声道:“可既然有了机会,总要拼一把。”
话音落下后,十三位射手再度张弓搭箭。
柳青华还未来得及拔剑,景佩瑶便轻盈一跃冲了过去,这柄二两银子的铁剑仿佛一柄在岩浆之中淬炼过的神兵利器。
一剑横扫而过,剑气激荡肃杀。
十三位射手的箭矢还未射出箭矢,便被这强势的剑气拦腰斩断,血洒当场。
柳青华惊叫连连,吓得花容失色,捂住了秀气的脸颊,不知所措的蹲下了身子。
“太可怕了。”
“这真的太可怕了。”
宇文君脸上古井无波,看着景佩瑶,轻声言道:“这些应该是死牢里的犯人,殿下为了锻炼我们心志,便安排他们来刺杀我们,若他们不得手是一死,得手了,或许也是一死。”
景佩瑶冷冰冰的说道:“他们横竖都是一死,你不必伤春悲秋。”
杀人,让景佩瑶的心里毫无波澜,难怪扶摇女帝会喜欢景佩瑶。
宇文君看着蹲下身子的柳青华,觉得青华师姐有些可怜,轻声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暂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可以后我们都会杀人。”
“这便是长大的代价。”
柳青华抬起头,没有流泪,眼睛却有些肿,脸色依旧苍白如雪。
楚楚可怜的说道:“早知道狩猎是这般,我就不来了。”
宇文君鼓励道:“既已入局,安心享受即可。”
“我和佩瑶师姐会护着你,你无需亲自动手。”
柳青华委屈巴巴的说道:“可是我腿软,我起不来。”
宇文君微微沉思道:“我们在这里见了血,不久后会有其余人闻讯而来,起码我们要离开案发现场,才能让自身的处境更安全一些。”
“若是不走,被其余的杀手找上门来,一旦形成合围之势,便是想走,也走不了。”
激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便是说清楚形势。
柳青华腿软是本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亦是本能。
她站起来了,腿还是有些软,不敢去看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也不敢看板着一张脸的佩瑶师姐,她头一次觉得佩瑶师姐是如此陌生。
二两银子的铁剑,杀人也是极其爽利的。
景佩瑶轻声道:“走吧。”
她走在最前面,柳青华在中间,宇文君在最后面,于情于理也是宇文君走在最前面,但他遇到了一个好队友,有景佩瑶的铁剑在手,这一次的狩猎会很轻松的。
山里的雾气渐浓,伴随着淡淡的腥味,呼吸吐纳之间胸腔咽喉倍感不适。
柳青华用手帕捂住了口鼻,宇文君身上流露出淡淡的护体罡气,与此间雾气完美隔离。
景佩瑶浑身上下都是剑意,进入承圣境界,在南环山这里可以无视大环境的侵扰。
前方是一个岔路口,两边青山环绕,在这里才听见了山野深处妖兽的怒吼之声。
路口中央有一中年男人坐在了石头,将长剑插在地上,眼眉之间尽是冷厉之气,直勾勾的望向了宇文君。
景佩瑶心细如发,下意识退后一步道:“这是来找你的。”
宇文君上前一步,平静的看着这人,问道:“左庆堂是你的什么人?”
柳青华心里再度咯噔了一下,景佩瑶握住了柳青华的手,轻声说道:“私人恩怨,宇文君是杀害左庆堂的嫌疑人之一。”
“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将今日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柳青华慌了,只顾连连点头,来不及思索更深处的事情。
这位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将长剑从地上拔出,剑指宇文君,沉声道:“为了来到南环山,我费了很多心思,也伤了一些人脉,我要调查一个究竟出来。”
宇文君问道:“你又是如何知晓,我们会出现在这里?”
究竟是平王,还是唐庸,亦或是其余人泄露了宇文君三人的行踪?
这人冷声道:“这不重要,你们三个不是我的对手,只能将一切和盘托出。”
宇文君已看出此人在承圣后期,距离黄庭仅有一步之遥,他确实有说这话的本钱。
“看来也得打赢你之后才能好好聊聊。”
腰间断念徐徐拔出,刀芒肆意铺卷开来,天地森然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