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长转过头,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然后也没吩咐手下,自己迈进了那间屋子。
这间偌大的屋子里,此时几乎被人站满了一半。
里头有奴仆,有士兵,还有端着水盆的小厮。
而屋子的另外一半,同样被占满了。
被占满的这一半,是一张长达几米的画纸。
见到有人进来,里面的人却都训练有素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等待着主子的回来。
这样泰然自若的模样让禁卫军长几乎立刻知道了答案。
但他不可能甘心,还是走进两步,仔细观察着屋里的一切。
一切都很正常。
端着水盆的奴仆手中的水已经有些污浊,显然已经洗了几回墨了。
还有磨墨的婢女,此时也正细细地研磨着。
此外还有拿着帕巾的婢女,端着茶水和点心的婢女。
而那张偌大的画纸上,风采已经初具模型。
那是一幅百将图。
各式的士兵和将军,各自拿着擅长的兵器,或私下笑闹着,切磋着,或战场上势如破竹地与敌人对阵着,各种姿态与相貌,仿佛真的一样。
显然,京郊这里锻造的兵器、训练的士兵,都有了最妥善的交代。
——不过都是为了入翁主的画罢了。
“禁卫军长慢走。”石头笑着抱拳。
禁卫军长这次再不敢摆什么谱了,即使面色再难看,依旧回了礼,而后对着傅矜恭敬躬身,在她点头之后,一行人匆匆撤离。
来时有多风风火火,走时就有多么凄凄惨惨。
石头在看不见一群人的背影之后,才回头看向傅矜:“翁主没事吧?”
“没事。”傅矜点头,“石头叔忙,我先画画了。”
石头连忙让她去,而后又迟疑了一下:“李勇他……”
傅矜没打算插手这件事,闻言只是笑了笑:“等父亲来处理吧。”
石头仍然有些后怕,闻言也只能点头,想起李勇依旧面色有些难看:“翁主去忙您的,剩下的让臣等来处理。”
“好,麻烦石头叔了。”傅矜点头,而后转身回了屋子。
拿起毛笔,在墨上轻点,素腕提起,目光落在那张偌大的画纸上,动作娴熟优雅,仿佛真的为此忙活了好些日子的模样。
她的目光沉凝,心无旁骛的模样,任由时间这样无知无觉的流逝。
而另外一头,皇宫里头,却不是那么好过的。
时崇听着禁卫军长一五一十的来报,面色渐渐黑了下来,即使再控制,依旧不可避免的流露出出离的愤怒来。
他咬牙切齿地几乎要骂出一句废物来,还是在看见站在面前的两个臣子后堪堪忍了回去,半晌,才重重挥了挥手,让禁卫军长几乎是屁滚尿流地滚了出去。
他向来会看脸色,几乎知道,不论是和成翁主那里,还是在陛下这里,他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时崇等门再一次合上,才挤出一个笑来,却不像往日的豪爽,反而更显得面色难看:“两位爱卿真是手段厉害。”
“臣等,自然是比不过陛下的。”薛照松半点不担心,温和地接了招,再原原本本地四两拨千斤似的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