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颀终于调转马头,一个人幽幽怨怨地回了国公府的时候,傅矜也终于在钟岑依的开解下,长舒了一口气。
“有什么事你就说,总好过憋在心里不是?”钟岑依笃定她有不开心的事。
“倒也没什么事。”傅矜听她唠叨,半晌才松口,幽幽道,“也就是今天听青亦说了,才发现。”
“我也许大概,”她斟酌着说道,“有那么一些想法。”
什么想法?
钟岑依用眼神追问,却不会开口打断她的思路。
傅矜默了一会,没说话。
钟岑依却也不急,只是自个儿想了想,而后试探着开口。
“你莫不是想谋朝篡位了?”
其实仔细想想,以和成翁主现在的名声和在百姓中的拥护度,再加上背后的支撑,保不准还真能成为大晋的第一任女皇帝。
傅矜掀起眼帘:“我有那么闲?”
好像也是。
钟岑依不得不同意她的说法。
如果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和成翁主恐怕打死都不会打算接手那一大摊子的国事吧。
这条思路不成,钟岑依也不气馁,默默换了个思路。
“那你是……那位王爷?”
她说的含糊不清的样子,却目光中意有所指。
两人最近能最先想到的王爷,或者说,适合让傅矜有想法的王爷,目前为止,全大晋大概只有一个了。
傅矜顿了顿,而后自暴自弃地拿了张帕子盖在脸上。
青亦不知道她第二次为什么这么冷淡,她本人能不知道么?
无非是刺激人不成,反而被他在晔王府门口的沉默给激到了。
无非是莫名其妙生了气还被人察觉,像哄小孩似的送了酒来让她高兴。
无非是不肯承认。
钟岑依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沉默下来。
身为傅矜多年的好友,钟岑依很明白,能像傅矜这样不嫁人是多难得的,将来有父母兄长撑腰,本身又有封号在身,何苦嫁人受气呢?
在这样的年代的女子,嫁人就要侍奉公婆,照顾丈夫,将来还得养大一群孩子,若是丈夫不顺心,保不齐还有多少烦心事。
如果不是有个极好的人,谁愿意嫁人呢?
更何况,傅矜她看上的,还是一个如今得势的王爷?
若真全了她的心思,将来免不了无数的明争暗斗,数不清的尔虞我诈。
谁乐意呢?
至少钟岑依知道,依照傅矜这样懒懒散散的性子,她是不乐意的。
钟岑依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劝导自己的好友。
马车厢安静下来。
“那你是怎么想的?”钟岑依小心道,“若真对他有心思的话,你也许该找皇后娘娘说说?”
傅矜安静了这么一会儿,这时候似乎也冷静了下来。
她一把扯下面上的帕子,露出底下一张淡然大气的芙蓉面,轻紧着眉,看向好友的目光仿佛清潭:“谁说我对他有心思,就得成事的?”
她想好了,慢慢道:“我也不是木头人,总会动点心思。”
“但是这份心思,也就只是一份心思了。”
她的声音落下,钟岑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无非是这份喜欢还不够深浅,抵不过卫国公府的安危,也不足以让她放弃规划好的生活,以身涉险罢了。
明知这想法有些薄凉,钟岑依却松了口气下来。
她眼里带着浅浅的担心,握住傅矜的手:“你还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