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矜看着他身后,窗外传来孩童打闹的声音,嬉笑间都是天真无邪。
这样的欢快,是怎么让这人又委屈上的?
傅矜凝着眉看他,有些无奈。
时尧眉眼间的病态般执着在她的目光中逐渐消融了锐气。
他看着她,问她:“傅望舒,我心悦你,你知道么?”
窗外的一株花仍在人群经过时被衣摆拂过,不由自主跟着摇动两下。
没人知道的角落里,沁着自己的芬芳。
傅矜的如画眉眼不动声色,只是和他对视。
他们都知道,他问的不是她知不知道,而是她愿不愿意。
而这个问题。
傅矜敛目。
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尧的面庞弧线更加冷硬,他将眼里的全部情绪掩盖,终于从窗边走回去。
“不是想看杂戏?再不看就结束了。”他说。
又一次将这件事情完全遮掩过去,装着若无其事。
傅矜没抬头,只是看着他衣摆上的绣着的暗纹。
不像时憬时尧那样,时不时有母妃亲手做的袍子穿,他的衣服永远出自宫里绣娘之手。
她突然古怪了神情,问他:“你怎么这么会受委屈?”
很容易委屈,却也很容易将委屈往里头咽。
好像任她怎么辜负都行的样子。
时尧低头,看见她仰着头,一副有些无奈又有些复杂的神情:“……”
他很少有过情绪波动,也很少面对旁人正面的情绪波动,以至于这个时候根本分辨不出她的神色里带着什么情绪。
他想了想,回答她:“没有委屈。”
是真的没有。
他原先要的就不多,只要能见到她,能和她说话,仿佛就很不错。
只是她越来越发的纵容让他变得贪心,总要点别的什么更多些。
但他永远知道,他要的,最终只是她高兴。
傅矜这回没有回应他,只是依旧用目光描绘着衣摆上的针线,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知道,我求的是什么?”
时尧几乎不用思考,对她的所有如数家珍:“求国公府的安宁。”
傅矜笑了笑。
身处上位之人,例如时崇,例如时荐,又例如左相之流,都觉得她爱权势,爱名声,心思深沉,谋夺一切。
身处下位之人,觉得她心系天下,爱民胜过爱己,慷慨解囊,正义相助,贤德善良。
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她什么也不求,所有的心思,求的就是卫国公府的几十年安泰。
为的不过是保住卫国公府里头几百条的人命。
时尧看她面色沉凝,眉头也跟着皱了皱,然后低声哄她:“我会护好卫国公府。”
他会当卫国公府的第二道防线。
不同于其他人,也许是军营里的铁骨铮铮刻进了血肉里,换作他人,只仿佛随口承诺的话,在他这里,仿佛就是金口玉言,一诺千金。
为将之人,所承一诺,比以性命守之。
她弯着眼,有发梢轻轻拂过脸颊,柔和地足够融化他面上的所有寒冰。
只听得她沉吟一声,而后说道。
“我所求的第一件事,已经做到了。”
“而我所求的第二件事,不为别人,只为我自己。”
时尧看着她眉眼张扬,声音傲然:“为我自己,我只求高兴一时是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