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尧默了默,看着面前理直气壮的姑娘。
半晌,在傅矜看似底气十足的回视下,时尧:“……”
如果换个钟岑依在身边,大抵会把这个眼神生动称作看负心人的目光。
在傅矜眼里,大抵就像她幼时养过的一只大狗,不会说话,总是用一双眼睛看着她,明里暗里的委屈。
她突然有些气短,移开了视线。
“今早。”时尧道,“递话的人被你赶出来了。”
他好像生来就会揣测她的心思,看她不说话,就乘胜追击。
傅矜眼珠子转了转。
“几年到头,连我府上的一个下人都进不去。”
他兀自笑了笑。
然后收起了笑容,他低声道:“走吧。”
他没走,等着她先走。
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中,他们发生过的争执仿佛混进了人群里,强装着若无其事。
傅矜启唇,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他突然眼瞳一缩,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后只觉得腕上一阵力道,她下意识向前两步,离他愈发的近。
两个小姑娘嬉笑着从她身后跑过,打闹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险些撞到了一位小姐,时不时踢着腿,在人群中肆无忌惮地穿梭着。
时尧低头就能看见她的发顶,觉得她几乎在他怀里。
呼吸不知怎么的窒息了一瞬,而后慢慢恢复和缓。
他终于冷着脸放开了她,又低声说了一句:“走吧。”
傅矜看着两个小姑娘跑远,隐约似乎撞到了一位小姐,那小姐一个踉跄,险险站住,而后小姐身后的下人立刻抓住了两个小姑娘,似乎在训斥。
她慢吞吞地“啊”了一声,抬步走了几步。
时尧跟上去,比平时更沉默。
然后他听见那道清越的声音响起,因为语速的缓慢,莫名戴上了温软的味道:“最近很困,早上睡到很迟。”
时尧紧紧地看着她发间的梨花簪摇动。
今早回来报的下人说,他今早刚刚进门,说了主子相邀翁主,就被打发走了。
那个下人还隐约提起,今早卫国公府很是热闹,似乎有许多府上都派了人来拜访。
他想明白了,黯淡的眸突然收起了戾气,仿佛多了几道柔和的笑意。
好像从毫无人情味的状态变成了往日的模样。
“喜欢那盏灯?”他问。
傅矜看着那盏高高悬挂的灯,没说话,只是感受着他在身边的存在感,心里承认,这人真的容易委屈又好哄。
因为不爱说话,所以什么都憋在心里,临了委屈越积越大,才爆发出来,好像个小孩。
偏偏那么多的委屈,只要听她解释完,就无条件的相信,立马哄好。
时崇那么蠢笨又多疑的人,生出这么个儿子来,算不算歹竹出好笋?
她的思维越发发散。
时尧看着她不做声,垂下眼帘,似乎思考着什么,而后道:“我明天给你买江家酒楼的片鸭,一早热乎乎送到你府上去,好不好?”
傅矜这才回神,看着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他是以为她在生气了。
哄人也只懂得拿些吃的玩的来送她。
傅矜两人终于走到了花灯下的位置,那盏灯还挂在那,老板热情招呼着来尝试的“有缘人”。
她回答他的问题:“花灯也没有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