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苍当然不答应,这件事就又僵持了下来。
那段日子,卫国公府举步维艰。
皇帝冷落,朝臣贬低施压,最要命的,是就连民间也有了传闻。
就连薛皇后在后宫都收到了非议。
可谓是腹背受敌,千夫所指。
傅矜不可能看着卫国公府落入这样的境地去,最后只能主动松口,让傅苍允了这桩婚事。
如此,时荐绕了好大一个圈,既得了深情的好名声,又得了卫国公府这样得力的妻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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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傅矜是怎么猜到后续的,不过是前世的故事重演罢了。
唯一不同的,就是时荐自上次宫宴之后,对她势在必得,生生派出了比前世多了四倍的人手来。
所使得手段也更花心思了。
好比前一世他只是打湿她的衣裳,又派了几个人拦她。
而这一世,他还让心腹李格去买了香魂散,下在刚刚的茶里,药效是让傅矜感到疲乏,昏睡几刻钟,以防她察觉出不对来。
可惜被傅矜派去的暗五带了个正着,悄悄就将那香魂散换成了糖粉。
这场手段大抵是时荐活的二十几载年岁中最花心思的,只是这一世,他的算盘打不响了。
傅姑娘顺手,塞了个袁巧巧给他,时荐就是有天大的脸,也不敢再打着深情的牌子,借着朝臣来施压卫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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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矜心中已经在刹那间转过几个弯。
她让傅青在暗中带人保护,原本万无一失,但面对骤然四倍的人数,且时荐这次恐怕是派出了精锐,傅青的人手很难抵挡。
倒是有培养的暗卫可以使。
十个暗卫中派了三个出去,拦那被暗中送入府的口技者,还剩七个,个个身手不凡,可若不是到了紧要关头,这十个暗卫是底牌,轻易不能使。
傅矜沉默了片刻。
眼波流转间,又几人杀出来,与时荐的黑衣人厮打在一起。
傅矜回头,就看见那小厮被一个侍从模样的人麻利捆了手脚,塞住嘴,唔唔叫不出声。
而她的身边——
“小九。”
傅矜唤道。
时尧的面色有些难看。
他的目光掠过傅矜,对那群人下令:“不要见血,捆了出去。”
眼神冷的厉害。
傅矜倚在假山上,几瞬息的功夫,那几个黑衣人就被时尧的人捆了带走,周遭清静下来。
就连那个侍从也带着被捆的小厮走远了些。
“小九?”
傅矜又唤了一声。
九皇子殿下终于把目光转到她的身上来。
“跟着我来的?”傅矜闲聊道。
时尧这时候却难得没有任她闹。
他语气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模样,却任谁都能听出来里面的不同:“如果我没来,你打算怎么办?”
他双手负在后面,离得近,傅矜需得微仰头才能看见他的样子。
而显然,他眼下的样子显然不大高兴,唇抿的紧紧的,眼神冷淡又克制。
傅矜不合时宜地想,这小孩似乎格外喜欢抿唇,生气也这样,委屈也这样,偏偏还挺讨人喜欢的。
主要还是长得好。
见她不回答,时尧也不说别的,只是微微弯腰,看着她,摆明了要等她说话。
傅矜语气放松:“我暗处还有几个侍卫,总能抵挡一阵。”
时尧的眉头拧了拧。
傅矜见状,又补充:“我虽然体弱,但从小在府里耳濡目染,拳脚功夫还是有一些的,借着侍卫的掩护,总能出去。”
她也没有假装不知情的打算。
彼此都知道,对方是聪明人,能出现在这,就是掌握了大部分的情节,眼下的情形没有隐瞒的必要。
——所以意思是即使受伤了也无关紧要,只要不伤及性命,永远不会出动暗中那些人。
时尧想。
他不再说话。
只是盯着眼前的人,想做什么又不动弹。
傅矜却看出他克制下的脾气来。
她隐约能猜出他生气的方向,眼下心情好,也不介意哄哄他:“我有准备的,不至于受什么伤。”
至于一些皮外伤,在傅姑娘这,忽略不计。
毕竟都要拉太子下马了,受点皮外伤不算大事,顶多记在时荐头上罢了。
时尧看出她哄他的意思。
他看着她的眸,已然轻轻透透,里头映出一个人影来,仿佛满眼都是他。
顿了顿,转了个话题问:“受伤没有?”
傅矜摇头:“没有。”他来的很及时。
这就算是这事翻篇了。
时尧这才软和了语气,眸中的冷色已经掩盖下来,依旧是平日的那副无波无澜的样子:“走罢。”
走去哪儿,都不用明说。
两人步伐一致,朝着回路走回去。
还有一出好戏,等着他们收尾。
至于这事是不是真的翻篇了……
时尧的眼眸幽深。
他知道如今能得她哄他已经不易,让她知道他的不高兴后,就只能见好就收。
即使心下再不痛快,也只能强行克制下来。
毕竟她如今只把他当有趣些的外人。
但这笔账……
时尧看着挽月庭的方向。
这个心尖上的没法计较,总要记在别人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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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重回挽月庭这。
傅矜来刷了个存在就慢悠悠回去更衣了,时荐和薛皇后这头也不宜再久留。
毕竟不关自家闺女的事,薛妩此时心情尚好,也不计较时荐在卫国公府闹这一出,招呼着命妇们继续往花园去。
只是经过时荐的时候,爽朗笑道:“太子殿下龙章凤姿,与康乐伯小姐是很般配的,倒是一堆眷侣。”
她这话说的比薛皇后直白,在场的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来,但是谁都没有意外。
毕竟太子先前还在宫宴求娶傅矜,眼下却在卫国公府同康乐伯府的姑娘表白。即使是自家姑娘拒绝在先,但换做是谁,心里也不痛快,这说的严重些,就是不把卫国公府放在眼里了。
时荐作揖,是已成舟,没说什么,甩袖离开。
而康乐伯夫人和袁巧巧,眼下也没有游园的兴致了,只能强颜欢笑地同薛妩提出告辞,薛妩自然是体贴的关心几句,而后答应了。
娘俩就步履匆匆地回了正厅,叫上正和傅苍喝酒的康乐伯,回了府。
至于之后康乐伯府是怎么愁云密布,怎么叹气抉择的,也就不再提了。
只是第二日,太子和康乐伯千金的事就传遍了京城,毕竟当时人多嘴杂,谁也拦不住。
而其中更有无名推手,将其在时荐尚未准备好时提前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