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武的人开始冲下洼镇的城楼上射箭了。
本来范思武就是这一带最大的贩私头子。
所谓最大,那当然是指他手下的人最多。
这回他可是带了近千人的队伍前来。
这近千人的队伍就算有一半是弓箭手,那射出去羽箭那还不是铺天盖地的!
密密压压的羽箭就象日暮时分归巢的老鸹成片的就往那城楼上飞去。
而那城楼之上却已经看不到一个人了,就连先前被绳子绑着的那个“谈判”之人却也被下洼镇的庄丁们给拽了上去。
众多的羽箭射到了城楼之上那自然是一片叮叮当当之声,就如同夏夜里的急雨。
李易安有词曰,什么昨夜雨疏风骤,什么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而现在对于下洼镇的城楼来讲,那却是雨密风骤了。
那密麻麻的羽箭自然射不进城墙,可是那城门楼的门窗甚至写着“下洼镇”的那个牌匾上都被人射中了好几支箭!
可是,此时范思武的人把箭射得再密不透风又能如何?
范思武对下洼镇的进攻却也只能尽于此了。
这回范思武奔下洼镇来那本就是瞅准机会的。
他当然已经和姬花那伙瀛人取得了联系,他也知道傅青彪被围在了所谓的“埋伏之地”。
所以,这回他带人来那就是奔着不战而屈人之兵来的!
他带的部众虽多,可是他并没有带攻城器械,他连云梯都没带一架他又拿什么攻城?
他现在却也只能让自己的手下冲城门楼子里射箭以泄愤怒了。
虽然他并没有看到商震,他也没有机会看到,可是他确信先前从城门楼子上飞下来的三支箭就是商震射的!
别人谁能有那么大的力量?谁又能射得那么准?
他的脑瓜儿被商震的箭把给擦破了。
那情形真的就象在高地上有了一条河,那象河水一样的血还不往脑袋瓜两边淌啊!
不过,虽然他捞了个血流满面,可毕竟也只是轻伤。
而他的弟弟范思文却很麻烦了。
射中范思文的那支箭并没有深入,然后那支箭就被范思武亲自拔了下来。
而本就是个书生的范思文自然惨叫连连。
范思武就又亲自检查自己弟弟的伤势。
到了这时他才发现商震射的那一箭却正是射在了自己弟弟范思文后腰的脊椎骨上。
当发现了这一点时,范思武就变得喜忧参半了起来。
他喜的是,商震这一箭正射在了自己弟弟的骨头上。
骨头那是硬的,终是搪住了那一箭使之未能深入体内。
试想,如果商震那一箭是射在了范思文的腰侧那范思文的小命又怎么可能保得住?
人腰侧一左一右那却是各有一个腰子的,那要是一箭射穿了腰子,笨寻思自己弟弟也活不成了。
可是商震这一箭没有让他弟弟直接送命固然可喜,可却同样让范思武担忧不已。
人的腰很重要,有多重要?那就是人体运动的中枢。
那人的腰要是受了重创,那人也就动不了了。
什么行驻坐卧却是全免,而以后却也别想着娶妻生子了!
正因为范思武是如此之愤怒,所以他才会让自己的手下攻城。
可是他们又能拿什么攻城?
范思武下令攻城那是被商震气昏了头脑,他的部下们当然也知道。
所以,既然没有攻城器械那么就射箭吧!
只是此时城下的范思武他们却并不知道就在那城楼的垛墙之后,下洼镇的庄丁们固然对城下飞来的如同雨点般的箭矢震惊,可却已变得有说有笑了起来。
下洼镇绝大部份的精壮庄丁都被傅青彪带走去和瀛人作战了。剩下的庄丁不能说是老弱残兵却也终归不算精锐。
可不是精锐那又如何?
.商震射完了那三箭就走了,而他在临走之前却还说了,你们有什么可怕的,那大门他们也冲不进来,他们又没梯子,就也只能在城下放箭。
你们有城墙可以挡箭那你们怕什么?他们还能把城墙射穿咋滴?
要说一开始范思武下令放箭的时候,城上的那些庄丁也害怕。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们就见羽箭纷飞却真的伤不到躲在墙垛子后的他们,那他们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于是他们就变得有说有笑了起来。
他们说什么?
正如一个性性诙谐的庄丁所说:“范老大这回装逼装过劲了!
那个还什么神箭手,射得再神又有屁用,却是让人家那个商震一箭就给射死了!
这人哪,没事千万别吹牛逼也别装逼,最后可好,直接把自己装里头了吧?
庄丁们有说有笑,而这时有一个人却正在城门楼的一根大柱子后面“打摆子”。
打摆子什么意思?
打摆子是说人在得了疟疾之后的那种哆嗦。
那人是谁?那人却正是下洼镇傅家的那个总管!
先前可是那个总管要把陆红昭给范思武交出去的,当时要不是丑女和陆红昭的坚持,商震就是能赶来那都晚了。
而既然商震赶来了并且还没有晚,那商震又怎么可能饶得了他?
你傅涯老了不是不做主吗?
那商震却是直接就替傅涯做主了,所以他就叫庄丁把那个总管给绑了然后就给弄到了那城墙豁子上再用绳子系着往城外吊!
商震这么做的目的什么?
一,泄愤,你敢欺负我媳妇和喜糖媳妇,那不就是找死吗?
二,吸引城下范思武人的注意力。
正因为城下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被吓得哭鸡尿嚎的这位总管身上,商震却才能够在别的位置突施冷箭,从而射伤了范思武兄弟。
在城墙之上,商震当然也看到了武思武手下那个神射手的箭法。
商震真的很震惊于那个神箭手的箭法。
说实话,对方射的确实是准而且距离射的也远。
就这样的人商震又怎么可能留着,留着这样的家伙那就是祸害!
略一思索的商震最终还是选择先射那个神箭手。
范思武并不知道,如果不是商震觉得那个神箭手对他们一方威胁太大,那先射死的肯定就是范思武了!
而商震之所以要偷施冷箭,这其中还有一个他绝不可以跟下洼镇众人所说的“小心眼儿”。
那就是,这回自己能够把范思武兄弟射死了最好,可纵是射不死也只是射伤了,那范思武与下洼镇之间的仇怨也就彻底坐实了。
下洼镇的人想再首鼠两端那却是门儿都没有!
商震射完了那三箭交待了几句就又走了,而此时庄丁们躲在城墙垛子后说话,那个总管就在那箭雨中哆嗦。
他不可能不哆嗦,只因为他是被绑在了那城门楼子的柱子上。
虽然说那柱子很粗,他还是被背对着城外绑的。
可是那密纷纷的羽箭总会有射到柱子上来的,还有贴着他身边耳边飞过去的!
就这种情况下换成你就问你怕不怕?
换成谁都怕!
所以,此时头上的箭雨纷飞终是幻化成了这位总管大人脚下的小溪潺潺!
一条浊黄的小溪发源于这位总管大人的两股之间,经过从高到底的游移,便在那城门楼子的地上画出了一条如同蚯蚓般的痕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