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商震的这个通过大猫寻找那口泉的想法绝对是好的。
可随即他的苦恼就来了。
这人和猞猁这样的野生动物的生活习性怎么可能一样?
铁帷山之内应当是有水源的,可偏偏他走的头一天什么水洼水沟小河他却是一个都没碰到!
他现在身上还是有一个水囊的,里面还有半下子水。
那是他平时放羊时挂在马鞍上的,马死了,那水囊自然被他带在了身边。
他这个水囊是用牛尿泡做的内胆,外面又套了层羊皮。
(注:牛尿泡,即牛的膀胱)
商震是见过牛尿泡,那东西委实不小,那是能有大两个人头那么大的。
可它这个水囊却只有一个人头那么大,商震便猜这是用夭折的小牛的膀胱做的。
可这点水商震是不敢喝的,这是留着备用的。
天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找到水源。
那大猫小猫当然也是需要喝水的,可谁知道人家能挺多长时间不喝水?
那娘俩要是能挺十天半拉月的自己又该怎么办?!
商震就是不知道人三四天不喝水就会渴死却也知道绝挺不了几天!
不过就在他们走上“旅途”的当天中午大猫小猫就喝水了。
可一看那大猫小猫喝的那水商震差点哭了。
前天下的第一场雪,白天气温高雪就化了,阳面的水被风吹日晒也就干了。
而在背阴的地方,还是残存点水的。
可那是什么水?浅浅的一层连马蹄坑都不算,那水坑也就一个拳头那么大!
大猫小猫是用舌头去舔那水,舔干了一处又去舔另外一处
商震瞬间就傻眼了!
且不说那水脏不脏,难道自己也要去这样喝水吗?
那几个存水的小坑是如此之小,眼见那大猫小猫舔完这个又去舔那个,他突然“啊”的大叫一声也奔那拳头大的也就一扁指深的水坑去了。
他这一叫是那么的响亮,委实把那大猫小猫吓了一跳!
猫科动物嘛,那被吓了一跳那可真的就是一跳!
大猫“嗖”的一下用它那三条腿也跳出了一丈远,小猫也跳开了几尺!
而这时候商震也真的就趴在一个小水坑那“喝”了起来。
商震连喝了三个小水坑后,终是爬了起来,算了,算了,就算喝饱了吧,他无奈了。
他终于知道,那所谓的“狼孩”是如何产生了!
可现在商震也只能跟着这大猫小猫在山野中行去,而那只大猫便成了他的领路人,他便发现这只大猫却是一直向西走的。
好在那大猫有伤本就走不快,也未曾攀爬那陡峭的山壁,虽然于商震来讲有些难度,但他终究跟了下来。
并且那一大一小两只猫想必也是适应了他的存在,竟然也知道等他。
可这固然让商震感觉到了欣喜,他却又认为这大猫小猫也只是舍不得自己所携带的肉罢了!
一想到自己带的肉商震又是头疼。
自己所带的肉也只是二三十斤罢了,却又能够这一人两兽吃几天?
原来在峪口村倒是听说过有人在野外救了一种什么什么野兽。
而那野兽为了报恩就会今天给衔一只野鸡明天给叼一只兔子啥的。
可这事咋就没落到自己头上,自己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命?
救了一大一小两只猫,结果大猫受了伤,小猫却是才戒奶。
两只猫非但不能给自己报恩却又要刮分自己这点马肉狼肉!
可不管怎么说,让商震不去寻找那口传说中的泉他却断然不肯的!
商震和这大猫小猫走了整整一天。
他也记不得自己究竟绕过了几座山走出了多少里地。
当黄昏之时他看到一座高山下有那干枯的灌木时,便招唤那大猫小猫一声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走了。
他是放羊倌不假,可在家时却也绝不需要时刻脚不沾地的放羊。
而给胡人放羊他又有马,何曾劳累成这样?
走在前面的大猫小猫回头看他,商震也知道,就这两个东西又怎么能听懂自己说的是什么。
不过他却也有办法,他一抖肩一低头就把肩头的狼大腿和马肉都甩了下来。
果然正如他所料,自己这肉一放下来,那大猫小猫便都不走了。
果然是这点吃的勾的啊!
商震也不知欢喜还是忧愁,他便四处寻找收敛起那些枯枝来。
这座山很高,夕阳已被大山挡住了。
商震便在那阴影之中捡回足够的枯枝升起火来。
暮色降临,有肉香再次在山野中漫逸开去。
火光旁是一个少年在烤着加了孜然的马肉,而就在这少年的身旁趴着一大一小两只猞猁,四只眼睛在火光之下发出了绿油油的光。
其实,于商震来讲,他吃马肉加不加孜然那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可是他考虑到了那只大猫喜欢吃这个口味的便也就洒上了。
他当然希望那只大猫能马上好起来。
尽管好了也只是只瘸腿猫,可他相信这只大猫总是能捕食的。
那样的话,这只奇怪的喜欢吃孜然烤肉风的瘸腿大猫是否会衔着一只野兔野鸡啥的,然后来找自己接着烤肉。
从而,自己也能借机分块肉吃。
商震知道,自己可不是猎户,纵使手中有这样一只胡人的弯刀,以自己的小短腿却也绝撵不上一只兔子!
夜色郁发的浓了,而吃过烤肉的商震终于还是躺在火堆旁。
他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那漫天的繁星,脑海里却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比如,还好,这大猫也就吃大约一斤的肉,至于那只小奶猫吃的就忽略不计了。
比如,喜糖和那扎现在咋样了,是否逃过了胡人的追杀。
比如,那口传说中的泉究竟在什么地方。
比如,今晚自己睡着了,不知又会做什么样的梦
商震太困也太累了,他终于睡着了。
在睡梦之中他浑然没有注意到,西面远山之中有着某种异声。
远听那声音有些怪异,有时有些象胡狼拉开嗓门嗥叫时拉长了的“嗷”音,而有时又象“呜呜”的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呜咽声。
那只小奶猫正傍着自己娘的肚子处香甜的睡着。
而那只大猫,也就是那只受了伤的母猞猁却已一扫受伤后的疲态,反而是目光炯炯的望着那异声发出的方向,就仿佛那里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