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拍这场戏之前,阿尔弗雷德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因为他经手改造后的角色凤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江棠的《明日》里的神国女王有共通之处。
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对于演员来说,这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怎样把两个相似的角色展现出不同的色彩,让观众看到时完全不会联想到一千的角色……这些都在考验着演员的功底。
阿尔弗雷德没有怀疑江棠能不能演出凤凰的精髓,他只是觉得,江棠可能需要时间来适应这场戏。
为了先声夺人,这场戏他要臻于完美,所以阿尔弗雷德早就已经做好了重复拍十次二十次的打算。
他以为江棠需要一点点的打磨,才能找到那份状态,真正进入角色。
结果江棠的表现完全出乎意料。
她根本不需要进入状态,如果不是刚才那个男性工作人员的打断,她能一气呵成的一条过第一场戏。
她哪怕什么都不说就躺在那里,也完完全全成了电影里的凤凰,连一根头发丝都无法让人联想到同样是经典的神国女王。
这份令人惊叹的功底,不管阿尔弗雷德对江棠已经熟悉到了什么程度,也还是忍不住表露出赞赏,当即对江棠竖起大拇指,一顿大夸特夸。
片场的工作人员也对江棠露出复杂的表情。
这里所有人都是行业一线能力者,他们当然有足够的水平去分辨江棠这场戏演得怎么样。
答案当然是完美无缺。
这也让他们对江棠有些改观,至少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带着轻蔑。
先前他们看江棠,若是在表面的尊重下,藏着轻视、不屑、审视等等情绪的话。
那么现在,他们的眼神就要多出一份肯定。
不敢说完全对江棠佩服,但这就是转变地开始。
江棠坐起身,立刻有道具师上前给她松绑。
新鲜空气灌进肺部,江棠深深吸了口气,仿佛也从这口空气里感受到世界美好。
面对阿尔弗雷德的称赞,她也只是笑着摆摆手,没有太当回事。
“需要在束缚带里面再垫点东西吗?”年轻的道具师小声问她。
江棠并不吃惊对方态度的转变,就在这场戏之前,这人还是公事公办半句话不愿意多说的态度,但是现在,已经会利用小手段主动示好了。
但江棠没有答应,她只是摇摇头,拒绝了:“谢谢,不用。”
对方面色有点难堪,大概以为江棠会顺着台阶下,没想到江棠是一口回绝。
他也不敢发脾气什么的,讪讪地走开,行动里带着几分狼狈。
道具师估计会以为江棠是小心眼,故意针对他。
其实他完全想多了。
江棠之前不会计较这些人掂量轻视的态度,那么同样也不会去在意他们转变后的示好。
什么都与她无关,她之所以拒绝,也不过是觉得束缚带勒着身体所带来的疼痛,能够更好地帮她融入角色,提醒她疯狂是一个在痛苦的极致边缘带着镣铐跳舞的疯子。
江棠把束缚带解开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起身活动筋骨。
能帮助入戏是真的,可身体难受也是真的。
她扭动僵硬的脖子,慢慢才舒出一口气。
这场戏可能只会在电影里出现一分钟,但是算起来江棠却一幕一幕拍了两个多小时,真正堪称慢工出细活的“磨镜头”。
这也是阿尔弗雷德的坚持,就算拍的是追求感官特效刺激的爆米花商业大片,他也照样要用艺术电影打磨的考究去对待。
就目前看来,电影的表现还不错,江棠的第一次出演也很惊艳。
江棠坐在一边监视器导演椅旁边的小凳子上休息,顺带吃点零食填饱肚子。
不敢吃多了,因为被囚禁的幼年凤凰从来都是饥肠辘辘,肚子吃饱就少了感觉。
阿尔弗雷德此时没在导演椅这里,他正在指挥道具师们布置场景。
他跟人说话的态度是很温和的,可是温和不代表敷衍。
相反的是,他处处要求考究,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能错漏。
“这个颜色的椅子换掉,在剧本设定年代的米国监狱,椅子是蓝色不是橙色。”
“墙上标语是五年前某位名人说的话吧,你们觉得出现在这个年代合适吗?”
“把灯弄得更旧一点,我需要蜘蛛网和灰尘,而不是一盏仿佛刚从店里搬来的新灯,当然,弄破一个最好。。”
阿尔弗雷德一点点巡视而过,就像是对自己土地了如指掌的君王,哪怕是一颗螺丝钉的位置有问题,也能被他一眼看出,然后要求对方改过来。
他的眼睛堪称火眼金睛,从不同道具师负责区域扫过的时候,对应那个人的心脏也是高高提起,生怕导演有一句不满意提出改动。
这种温和的威力所带来的敬佩,也越发深入骨髓。
江棠在旁边也看得有些感慨。
终于,阿尔弗雷德检查结束,点头通过。
江棠明显看到那群应对检查的道具师都松了口气,露出雀跃的笑。
阿尔弗雷德这才走回江棠身边,和江棠讨论起第二场戏来。
第二场戏算是凤凰的正式露面。
第一场戏是在黑暗里,轮廓也是依稀看不清。
但是第二场戏却是凤凰与其他角色的第一次互动,在电影里也将作为首次展现角色性格的冲突点。
如果说第一场戏奠定前文的基调,那么第二场戏就是要给基调添上色彩,任何细节都容不得马虎。
阿尔弗雷德没有因为江棠先前的优秀表现就完全放心她,江棠也没有因为自己已经揣摩过角色就懒得听阿尔弗雷德的沟通。
两人都在平常地交流着,听从汲取互相的意见,最后达成一致。
阿尔弗雷德挥挥手:“那就准备第二场戏,各部门就位!”
江棠此时也回到片场中心,任人重新帮她绑上束缚带。
“action!”
伴随这声高喝,被束缚带绑紧的江棠,慢慢从长廊里走过。
她身周站着足足六个高大狱警,看起来凶神恶煞,衬托她越发瘦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