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懂了。
这就是所谓男人的自尊心?
她扯了扯嘴角,不予置评,也没要求秋寒按照那个版本修改剧本。
剧本到底是秋寒的剧本,他不想写的东西,别人也不能逼他。
“那就只能从其他方向下手。”
秋寒悄悄松了口气,庆幸江棠没有追问。
这会儿他也很想从江棠口中得到别的答案,就问她: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我看你刚刚在纸上写了不少。”
“这只是一些粗浅的见解。”
“没关系!我连废稿都给你看了,你给我看看草稿怎么了?”
秋寒的话好像还挺有道理?
江棠也承认:“我的确有些想法。”
秋寒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但是这些想法还不成熟。”
“……”
“我回去想想,再总结给你。”
说完,江棠也不等秋寒反应,主动中止这场讨论。
她开始动手收拾起杂乱的文件和纸张,顺便把秋寒不愿见人的废稿递还回去,反正里面的内容都已经被她记在脑子里,要不要废稿也无所谓。
江棠两三下整理好,就准备起身离开,却被秋寒急忙叫住。
“这,这就走了?会议结束了?”
江棠理所当然地点头。
“不是说好会议到五点半?”
现在正好是五点半,而江棠跟西泽尔约好六点半吃晚饭。
按照公司到九里堂的距离,要是遇到堵车,恐怕六点半还不能准时到家。
所以江棠走得挺急,连秋寒都感觉到她那股归心似箭。
“说好五点半不是真的五点半,我们做导演的什么时候有下班时间了?”
做导演的,就是闲起来很闲,满世界采风旅游,但是忙起来就是不分昼夜,至于下班和睡觉休息……这是什么东西?
秋寒对江棠的离开很不满。
尤其是在她说话说一半,把他好奇心吊起来的现在。
江棠:“我觉得,还是作息合理、规划健康的好。”
秋寒不敢反驳,只好眼睁睁看着江棠离开。
会议室只剩下高越和秋寒了。
高越笑呵呵地站起来:“秋导见谅,我们江棠就是这样,比较会为人考虑。”
秋寒瞪大眼睛:“你管这叫为人考虑?”
高越笑容不变:“作息合理、规划健康这些,不是在为秋导的身体考虑吗?”
秋寒:听起来竟还有几分道理……
高越观察着秋寒的脸色,见他成功被绕进去,笑意加深。
“那秋导,我送你出去吧?”
“啊?哦……好。”
“秋导好好休息。”
“……嗯。”
*
江棠走进家门,时针刚好指向六点半。
正好从厨房出来、身上套着围裙的西泽尔,惋惜地看着手表。
“就差一点点。”
西泽尔还记得江棠说,要是她六点半没回家,就无条件答应他的一个要求。
西泽尔当时听完,竟然不知道该希望江棠早点回家,还是晚点回家。
现在看来,还是挺遗憾的。
毕竟他连那个要求是什么都想好了。
江棠正在换鞋,瞥了眼西泽尔脸色,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提醒他:“准点到达。”
西泽尔想了想:“要不你先退出去再进来?”
江棠微笑看着他。
西泽尔怂得很快,笑嘻嘻地过上来帮江棠拿包,还顺手接过文件袋。
“这就是秋寒写的剧本?”
“嗯。”
随后西泽尔就没再多问了。
两人都是演员,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西泽尔早已经准备好满满一桌的菜。
前些天在巴黎,吃的都是精致美味却复杂繁琐的法餐。
现在桌子上的却是一些家常菜,比如红烧肉、糖醋排骨、西红柿炒鸡蛋等等。
这些家常菜简单归简单,但是足足快一周时间没有吃到,想想还是挺怀念。
而且现在西泽尔的手艺在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之后,早已经从味道古怪,进化到色香味俱全,哪怕离江棠的厨艺还差很长一截,但这样的家常菜还是绰绰有余
现在从客厅到厨房,飘着久违又温暖的食物香气,江棠闻着香味,才发觉自己腹中早已经饥肠辘辘。
她刚在餐桌前坐下,西泽尔就给她端来满满一碗米饭,上面用饭勺压了又压,尽可能地塞进更多的米饭。
然后还特别关切地说:“下午费了那么多脑细胞,晚上多吃点补补!”
江棠没有谢绝这份好意,先用食物填饱空空的肚子。
她一边想剧本,一边吃饭,满桌子菜不知觉间被她扫荡大半。
作为大厨的西泽尔见状,成就感油然而生。
没什么是比江棠喜欢吃他的菜,更让他感觉开心的了。
不过西泽尔也能看出来,江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难道是下午剧本的问题?
西泽尔有心想问,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还是江棠主动开口了。
她问西泽尔:“你还记得你演的那部《尼克》?”
西泽尔演过不少令人惊艳的反派。
尤其是那些导演,因为青睐西泽尔近乎完美的长相,想把这份完美在荧幕上呈现出残酷反差的美感,所以格外喜欢用他演各种“特别”的角色。
什么罪犯、精神病态都是很常见的角色,更多的还有游走在天才和疯子之间的角色,就像是尼克,就是他出演众多角色里的佼佼者。
“演这部电影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江棠这样问他。
西泽尔当然不会忘记尼克,这是帮他拿下人生第一座奥斯卡的电影。
当然,它也不会是最后一座。
“感觉?”西泽尔摸着下巴,认真回忆起来,“大概就像,飙车?”
“嗯?”对这样的比喻,江棠好像有点懂,又好像不大懂。
“我有段少年时期很爱飙车,掌控着机器和速度,在山路与风为伴,和死亡近距离接触,那种肾上腺素狂飙的感觉真的很让人着迷……”
“少年时期?”
“嗯,大概十五六岁……咳咳咳!”
糟糕!他怎么把这段黑历史翻出来了?
江棠似笑非笑地看他,西泽尔被看得心虚,只能摆摆手解释:
“年少轻狂,都是年少轻狂,不要在意这些细节。”